“相信卿家也清楚,比起隋唐前朝,我宋朝的官吏可称清廉,百姓生活亦算得上称心,像唐朝那样的贪官污吏,在本朝几乎绝迹,朕已经不能要求更多了。”狄青又复述道:“大禹治水,曰‘堵不如疏’,治国也是一样,只要官员们有不满存在,就算寡人堵住这个窟窿,他们也会从别处去挖洞。现在,他们吃得是军队,吃得是寡人,总要有些顾忌。要是他们换一种方式,直接从老百姓身上捞钱,吃相不知要难看多少倍,危害也不知要大出多少倍。”
狄青最后复述道:“寡人承认这些,实在感到难堪,但你以国士待我,寡人只能赤诚相待,只望你这样的正臣,不要弃国而去。要相信,这不是‘道不行乘桴于海上’的年代,寡人朝夕以‘亲君子、远小人’自警,力求贤臣在位。朝廷中,多一贯正气,便少一分邪气,百姓也能松一口气……”
说完之后,狄青长舒口气,再看那陈希亮时,已经是泪流满面,铭感五内了:“微臣何德何能,竟能得官家披肝沥胆,谆谆而教?若还不能体会官家的苦心,岂与顽石别无二致?”
“如此,也不枉官家一番心意了。”狄青叹口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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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军大营中烛火照帐,重新就坐后,狄青朝北方拱拱手道:“官家心怀四海,考虑问题自然比咱们臣下周全,因此有些事情,纵使一时不理解,咱们也得照办。”
“全凭元帅吩咐。”陈希亮把眼眸深处的失望之色收起,沉声道。
“你也不要太过失望。”狄青冷声道:“有些事情,官家不说,做臣子的也要力所能及的去做,否则愧对授我之大权。”其实狄青本打算只做不说的,但他毕竟是生性耿介的武人,不忍看陈希亮如此失落,所以言有所指的暗示道。
“嗯……”陈希亮点点头,没太当回事儿。
狄青又望向陈恪道:“这样一来,少年英雄千里救父的佳话,怕是无法世人周知了,你想要什么补偿?”
“嘿……”陈恪想一想,笑道:“元帅,我想干一件事儿?就是不知,元帅能不能罩得住。”
狄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道:“只要是两湖两广,我差不多都能罩得住。”
“那好,我想揍个人。”
“谁?”
“余靖余文帅。”
“胡闹……”陈希亮呵斥道:“余文帅德高望重,就算一时不理会爹爹的案子,也是从大局考虑……”
“我现在窝火的很,不揍他一顿的话,肚皮就要爆掉了。”陈恪道。
“那就揍!”陈希亮又要训斥,却见狄青一摆手道:“替我也揍他几拳,这老东西,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我早就想捶他了!”
“啊……”陈家父子大张着嘴巴。
“你们知道,他都干了什么吗?”狄青气哼哼的起身,把一份军报甩给陈家父子面前道:“看看吧,天下还有这样的蠢材!”
陈希亮接过来一看,登时大开眼界……那是一份余文帅抵达南方以来的工作报告:
在杨畋战败之后,余靖也没闲着,他知道自己对打仗一窍不通,便扬长避短,准备智取……想来想去,别说,还终于让他想出一条奇谋来!
他打听到,侬智高跟交趾人有杀父之仇,曾经数度反抗过交趾,都被收拾得屁滚尿流……交趾就是后来的越南,宋朝以前,一直是中国的领土,后来宋太祖嫌国家太大不好管理,平了南汉之后,就没让再往下打。结果,一个又穷又横的小国诞生了,侬智高就是被他们欺负的,没法在广源州住了,才上表请求内附。发现宋朝的军队像土鸡瓦狗之后,就干脆把一把火把老巢烧光,直接把家搬到邕州去了。
那么,我完全可以花钱,雇交趾人出兵,来把侬智高收拾掉。如此,不用死大宋朝人,只需要花几个钱,实在是划算得紧。
余大人是个急性子,想到就做,他给了‘交趾郡王’李德政两万贯现钞,约他领兵到邕州汇合,同时还提供入境之后的粮草……
这意味着什么?就连陈恪都明白,这意味着那些越南鬼子,可以名正言顺进入大宋国境烧杀抢掠!还他妈是公费的!
“这种猪头,光打一顿怎么解恨!”陈恪愤怒道:“起码得让他生活不能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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