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雅他们这桌都是半大孩子,喝的也不是酒,而是一种果子露。艾雅举起杯子对俞伯母道:“您忙了一天了,喝点东西润润嗓子吧。”
“好孩子!”俞伯母挤了挤眼睛道,“我一会就去你俞师伯那边了,要是我不去拦着呀,你师傅、师伯只怕今天都得被灌到桌子底下去。”
艾雅扭头一看,发现刘叔叔果然被一大群人围着敬酒,人人脸上都带着笑,连廖师伯也笑得很开心的样子。可艾雅还是没有在他眼底看到真正的笑意,他的眼睛就像蛇,冷漠、冷静、冷淡。代掌门倒是真的很开心,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而且酒到杯干,十分豪放。
年夜饭吃完,大人们都喝得有点醉了,俞小鱼先帮着艾雅把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刘叔叔扶回了家,再和他娘拖着叫嚷着要打醉拳的爹爹回家。
艾雅站在二楼窗前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再次想起了崇善一家。已经分开了半个月了,他们现在到哪了?也在吃年夜饭吗?军营里的年夜饭不知是吃什么?也有果子露喝吗?
这时,夜空中晃晃悠悠飞来一只黑背硬甲壳虫,甲壳上有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蓝点。艾雅认得这是崇善临走时刘叔叔送的,可以用来向艾雅传递一次短短的信息。
艾雅其实已经等这虫子很久了,她想过虫子也许会迷路,想过虫子也许会被鸟吃掉,当虫子真的出现在她眼前时,她欢喜得几乎要叫出来。她连忙打开窗,甲壳虫像是闻到了最喜欢的气味,一头冲了进来,落在她肩头。
艾雅伸手捉住它,从它脚上小心翼翼地取下一根丝线般的东西,凑到蜡烛上点燃。丝线燃烧产生的青烟在空气中呈现出崇善的笑脸,传来崇善的声音:“宝儿,过年好!我不知道这虫什么时候能飞到你那,就先给你拜个年吧。我们已经到北大营了,你不用担心我,要照顾好自己。我很想你每天都想,你也想我吗?”
他说最后那句话时,带着重重的鼻音,似乎是,哭了。
听着他的声音渐渐消散在空气中,艾雅的鼻子也酸酸的。她从空间里抽出一根长长的传音丝,轻轻地捧着,对着蜡烛说:“我也很想你!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但,她没把这根丝线缠在甲壳虫的腿上,因为飞了千万里的这只甲壳虫,静静地趴在艾雅给它的一滴蜂蜜旁边,已经失去了生机。信息传到了,它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下一次再有机会联系到崇善,不知是什么时候。
刘叔叔上次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房子要有人住才不会塌,感情要在一起不会淡。那不联系的时间久了,说不定就相忘于江湖了吧。毕竟两个人都还是孩子啊!孩子的忘性,最大了。
艾雅望着窗外,树枝在风中摇晃,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竟下雪了。小小的雪珠子打在窗上,又变成水流下来,像是思念的泪水在静静地流淌。
不过艾雅可不是喜欢伤春悲秋的人,她很快就摆脱了伤感的情绪,伸手接住小雪粒,微笑道:“办法总比困难多,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