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赵全的命令,他的一个亲兵立即冲进城楼,抓起一面红旗冲到面向城内的窗户处,把红旗伸出窗外奋力摇晃,而与此同时,事前已经收到通知的汉军屯长、督伯和什长等基层将领,也赶紧对着他们麾下的汉军将士交代道:“城里马上会起火!但是不要慌,是我们自己放的!目的是引诱叛贼再来攻城!不要慌!只管安心守城就是了!起火烧不到城里的房子!!”
汉军基层将领紧急将这个消息传达全军时,在城内开阔处看到赵全放到信号,统领汉军预备队朱相也毫不迟疑,马上就大吼道:“点火!大声喊叫,装出城里已经大乱的样子!”
朱相的话音未落,他麾下的汉军将士就已经把熊熊燃烧的火把,立即抛掷到了堆放在开阔处的柴草堆上,制造城内有人纵火作乱的假象,同时大声呐喊,“杀!杀啊!杀!”
张志在今天清晨时临时想出来的馊主意,收到了令人满意的效果,看到毋敛城内突然浓烟四起,隐约又听到了城内传来的喊叫声,不要说苏鼎了,就连吴麻和薛让都是大吃一惊,一起大叫道:“城里乱了?”
“干你老母,现在才动手!”苏鼎更是放声怒吼,然后苏鼎连想都没想,马上就冲吴麻吼道:“吴麻,给我带着剩下的三个屯队冲上去!一定要给我拿下毋敛!”
知道战机难得,吴麻也没犹豫,拱手一唱诺,然后马上就飞奔下去统领余下的三个郡兵屯队抬梯冲锋,苏鼎则是吼叫连连,“擂鼓!擂鼓!给我们的将士助威!撤下来的三个屯队,立即重新整队,准备回头再战!”
汉军这边,在城墙上看到郡兵果然出动了剩下的三个屯队发起冲锋,赵全马上就是狞笑出声,狰狞说道:“来得好!总共只有八个屯队,第一次攻城就出动了六个屯队,看你们以后还怎么打?!”
还是当吴麻亲自率领着郡兵生力军冲到了毋敛城下,身先士卒的率领郡兵将士发起蚁附攻城时,在远处高地上观战的牂柯郡丞薛让才隐约发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在毋敛城里已经多处起火冒烟的情况下,几乎全是新兵的毋敛汉军不但没有半点的慌乱,相反还抵抗得更顽强有力。
不止如此,牂柯郡兵的生力军大量聚集到了毋敛城下后,汉军的守城手段还突然多出了许多,除了不断砸落羊头石和泼洒更多的金汁外,还开始砸下成本比较高昂的石灰瓶,同时还用浸泡过泥浆的绳索拴着熊熊燃烧的柴捆甩动,纵火焚烧郡兵士卒,又用檑木撞击已经搭上城墙的飞梯,把飞梯撞得向后仰倒,让梯上的郡兵士卒惨叫着摔落地面。
更让薛让觉得情况不妙的还在后面,又过了一段时间后,薛让还清楚看到,毋敛汉军竟然还在城内多处火起的情况下,派遣了一支预备队生力军冲上城墙助战。结果确认了这一点,薛让不敢怠慢,忙向苏鼎进言道:“苏将军,情况不对,怎么城里都已经起火了?张志叛军还能抽调预备队上城助战?”
“这有什么奇怪的?”苏鼎想都不想就说道:“如果你是张志小儿,你看到城里起火,又看到我们全力攻城,你能不一边派人镇压我们的内应,一边派军队上城助战?”
说完了,苏鼎还又说道:“沉住气,耐心等一会,朱相那边马上就能打开城门接应我们了。”
耐心等待的代价当然是郡兵士卒的伤亡数字迅速扩大,得到了生力军的帮助后,城墙上汉军将士的反击力度更加凌厉,利用居高临下的地利优势,无时无刻不在把羊头石、灰瓶和金汁砸击泼洒到郡兵士卒的头上,争分夺秒的给牂柯郡兵扩大伤亡。
而装备精良的牂柯郡兵却吃亏在攻城武器过于简陋单一,不管如何的奋力进攻,都只有抬着檑木撞城和踏着竹梯蚁附这两个办法,结果檑木被汉军用夜叉擂加羊头石死死克制,撞不了两下城门就得被夜叉擂砸得被迫后退更换抬木手,踩着简陋飞梯蚁附的郡兵士卒更是被石头灰瓶砸得死伤不断,被恶臭金汁烫得哇哇乱叫,包括吴麻在内的许多郡兵基层将领,都在攀梯蚁附时受了伤。
最后,还是又等了二十来分钟后,始终没有等到自己的昔日部下朱相从内侧打开城门,郡兵主帅苏鼎才隐约感到情况不妙,旁边的薛让却是急得只差没给薛让双膝跪下,苦苦哀求道:“将军,不要再等了,该鸣金了,为了我们的将士,快鸣金吧。我们的攻城武器过于单一,是不可能靠着飞梯和檑木拿下毋敛城的。”
脸色阴沉着又盘算了片刻,苏鼎无可奈何,这才开口下令鸣金,结果铜钲敲响之后,训练有素的郡兵士卒倒是迅速有序的撤过了护城河,逃离了毋敛汉军的弓弩射程,然而撤回来的郡兵将士却已经伤兵众多,毋敛城下更是尸横满地,横七竖八到处都是牂柯郡兵的尸体和重伤员。
脸颊上被羊头石尖角划出一个大口子的吴麻,是带着满脸的鲜血直接回到了苏鼎的面前,还一见面就向苏鼎问道:“苏将军,你说的内应的?我们打了这么久,牺牲了这么多兄弟,你的内应在那里?”
“你问我,我问谁去?”苏鼎黑着脸反问,又说道:“刚才你没看到,毋敛城里确实起了火,还有内乱的声音,或许朱相是被张志小儿杀了,所以才没能打开城门。”
仿佛是为了打苏鼎苏将军的脸,恰好就在这个时候,营地方向突然飞奔来了一名传令兵,冲到苏鼎的面前单膝跪下奏道:“启禀将军,孟屯长让小人禀报将军,昨天那个出城投降的叛贼士卒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苏鼎直接跳了起来,红着眼睛咆哮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能让一个大活人跑了?什么时候跑的?”
“回禀将军。”传令兵哭丧着脸说道:“那么大的营地,我们只有一个屯的兵力守营,你又没交代让我们看好那个叛贼士卒,所以他什么时候跑的,我们也不知道。”
“废物!蠢货!猪狗!马上派人去找,一定要把那个胆敢诈降的匹夫抓回来,本将军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苏鼎疯狂大骂的时候,薛让无奈叹息,满脸鲜血的吴麻则回头去看远处的毋敛城,眺望着躺满郡兵士卒尸体的毋敛城下,吴麻还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喃喃道:“一道书信,一个能说会道的信使,就让我们牺牲了这么多弟兄。将士们,你们死得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