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当然还没有结束,汉军也绝对不会给霍弋喘气和南中军完成集结的机会,霍弋才刚刚开始突围,汉军就马上发起追击,驱逐着霍弋的直属军队为前锋,立即又杀入了南中军的北面左营,同样进展神速的赵全所部也在杀溃了南中军的后营军队后,从侧翼杀进了南中军左营,两面夹击南中军的左营营地。
到了这个地步,南中军的左营当然早就已经是人满为患,到处都是慌乱失措得如同惊弓之鸟的南中军败兵,还大半都是编制混乱,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霍弋见状无奈,只能是命令左营刚刚才仓促集结成军的队伍全力迎战,同时命令亲兵坚持高举自己的帅旗,让失去了编制的士卒能够找到主心骨向自己靠拢,以免军队彻底崩溃。
霍弋的这个决定虽然正确,却又害苦了他自己,紧盯着他的旗帜不放,倾巢而出的汉军各部义无返顾,全部都是拼命向前,疯狂冲击他的帅旗所在,铁了心要再现辉煌,再次擒杀敌军主帅。
无数的南中军士卒早就已经开始出营逃命,霍弋虽想坚持,无奈军心已乱,根本组织不起任何反击,只能是在汉军的疯狂冲击下苦苦支撑,艰辛至极。
“都督,快走吧!没希望了,我们没有任何希望了!”
严岌等人再次苦求,都劝霍弋不要顽固下去,白白枉送了自己的性命,霍弋则一边拉着孙女的马缰,一边铁青着脸继续观察战场,心中不断祈祷奇迹出现,让自己的军队能够尽快恢复秩序,集结到自己的身边挡住汉军攻势,保住自己成编制撤退的希望。
很可惜,奇迹始终没有出现,相反的,把最后几个火药瓶扔进了南中军士卒人群后,吴麻率领的汉军精锐还又取得了重大突破,奋力杀溃了霍弋面前一支勉强能够保持编制的南中军队,再次冲到了霍弋面前不到三十步的位置,赵全也冲到了霍弋侧翼的大约五十步位置。
“果然是阴沟里翻船了。”
痛苦的呢喃了一声,霍弋别无选择,只能是带着直属军队弃营而逃,匆匆逃向北面的来路,嘴里还大声吼叫道:“不能放下老夫的旗帜!要让我们的将士知道老夫在那里,让他们可以跟着老夫撤退!”
还是不消多说,开着士力架外挂的汉军当然是紧追不舍,仅有体力消耗过于巨大的吴麻所部,按照原订计划留在营内搜杀残敌,抓捕俘虏,赵全和汉军主力则一前一后咬住南中军的败兵尾巴不放,铁了心要象上次一样,用近乎恐怖的持久作战能力耗死南中败兵。
比宝贝孙子更惨,因为事前毫无准备,霍弋率领的南中军败兵,这一次是连一个饭团都没有,只能是全靠体内储存的热量与汉军比拼耐力。
狭窄崎岖的山道和漆黑的夜色坑苦了可怜的南中军败兵,广谈城外的开阔地带还好点,不管如何匆忙逃命都没有什么大的危险,可是转入了狭窄山道后,连火把都没有几根的南中败兵马上就吃尽了苦头,步骑士卒跌落山涧和掉进深坑不断,士卒失散和掉队更是接二连三,再加上汉军追得实在太紧,急于逃命的南中军士卒还在狭窄的山道上自相践踏,死者连连,逼得许多南中军士卒只能是弃路上山,钻进山林逃命,这一点也造成了南中军败兵的失散速度更快。
就连霍萌都差点掉进了山涧,眼明手快的及时抓住了孙女后,霍弋干脆把孙女拉到自己的马上,与孙女同乘一骑逃命,同时好言安慰道:“别怕,有祖父在,不管出什么事都不用怕。”
霍萌懂事的点点头,回答了一声我不怕,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在后面紧追不舍的汉军队伍,心道:“狗贼,我死也不嫁给你!”
依然还是崎岖狭窄的山道坑爹,即便麾下的骑兵数量远比汉军为多,然而在马匹无法冲刺奔跑的情况下,霍弋率领的南中败兵依然还是无法甩开后面的汉军追兵,紧追不舍的汉军也始终没给霍弋停下来整理军队的机会,一直都是紧咬住南中败兵的尾巴劈砍不断,让南中败兵无法安排军队专职殿后,就好象牛皮糖一样,死死的粘在了南中败兵的身后。
因为这点,南中败兵的人群也象阳光下的雪球一样不断消融,然后到了天色全明时,一口气逃出了不下五十里后,霍弋也这才惊骇的发现,自己身后的南中败兵数量,竟然已经锐减到了不到五百人。
然而即便如此,汉军追兵依然还在咬住霍弋的尾巴不放,仍然还在霍弋的身后穷追猛打。
“贼军是怪物?!都已经追出这么远了,他们怎么还在追?他们就不会累,不会饿?”
严岌和孟纠等南中军文武纷纷惊呼,全部都对汉军的变态耐力惊骇万分,霍弋却是无奈苦笑,知道后面的汉军将士肯定人人带着大量的士力架,所以才敢这么不顾体力的坚决追击到底。
知道也没用,人困马乏体力大降,回头作战肯定是找死,停下来据险而守,更是绝对会被汉军活活耗垮,所以霍弋只能是带着败兵继续向前,拼着老命的往来路飞奔,意图逃到地势相对比较开阔的平坝一带,然后再用骑兵的速度优势彻底甩开汉军追兵。
偶尔出现的山间平原帮了霍弋大忙,让骑兵居多的南中败兵得以暂时拉开了一些距离,躲过了被汉军追上歼灭的厄运当然,代价则是南中败兵的步兵几乎全部失散,不是慌不择路的逃进山林,就是被汉军杀害,再或者就是被迫放下武器跪地投降,然后被没收武器和盔甲,留在原地等待汉军后队收容。
接近下午的时候,霍弋身边的南中败兵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三百骑兵,好在估算路程,距离地势相对比较开阔的平坝一带肯定已经不远,所以霍弋也不断给南中士卒加油打气,声音沙哑的吼叫道:“快,快,马上就到平原了,到了那里,贼军就肯定追不上我们了。”
前方突然又出现的一个山间盆地,让霍弋和南中败兵再度看到了暂时甩开汉军追兵的希望,可就在霍弋心中暗喜的时候,旁边的严岌突然指着前方远处大吼了起来,“都督,快看,前方有贼军!”
“前方有贼军?怎么可能?!”
霍弋脸色一白,赶紧抬头去看前方远处时,也顿时绝望的看到,前方小盆地西面蜿蜒曲折的上山道路上,大约山腰的位置,一处道路极其狭窄的路段,确实有一群打着赤红色汉军旗帜的士卒在那里守卫,远远看去,还已经修建的工事堵死了道路。
“哈哈哈哈!”
霍弋放声大笑,笑声中却充满了痛苦,摇头说道:“好你个张志小儿啊,你够狠啊!你不但敢倾巢而出偷袭老夫的营地,居然还敢抢先分兵西进,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阻击老夫的败兵,够自信,够豪气,也够狠!”
霍萌几乎咬破嘴唇,眼泪却不争气的接连涌出眼眶,同时在心中更加把张志深恨到了极点,严岌和孟纠等人脸上也无不写满绝望,全都对霍弋说道:“都督,怎么办?我们的士卒已经累得不行了,不可能冲得过去啊?”
霍弋不答,只是迅速观察地形,然后霍弋果断一指盆地中一个孤立的石山,说道:“那座石山只有一道狭窄缓坡可以上山,上去坚守休息,等我们的败兵大队来了,再冲下来和我们军队会合。”
虽然明知道希望不大,南中骑兵还是坚决服从了命令,保护着霍弋祖孙迅速冲进盆地,利用战马在平原上的速度优势暂时甩开了汉军追兵,气喘吁吁的冲上了那座孤立石山,然后立即守住惟一能够上山的狭窄缓坡,还奋力杀退了试图上山的汉军追兵。
见这座石山四面几乎全部都是悬崖峭壁,仅有一道狭窄缓坡可以上山,攻山极其困难,率军担任追击先锋的朱相也没拿汉军士卒的宝贵生命冒险,果断选择了让汉军士卒搬来了许多石头,堆在缓坡下建立临时工事,不给骑兵下山突击的机会,然后一边让汉军将士就地休息,一边等待张志亲自率军追来。
人困马乏,士卒全都累得厉害,霍弋当然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下山逃命,只是在山上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边看着来路心中暗道:“爨本,王惑,孟奇,看你们的了。你们如果能收容起数量足够的败兵走这条路过来,那老夫就还有逃命的机会,但你们如果做不到的话,老夫就死定了。”
“狗贼!狗贼!”霍萌也在旁边抹着眼泪暗中饮泣,心里不断叫嚷,“我死也不嫁给你!死也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