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来看一看南中头号大姓爨氏家族这边的情况。
和汉军细作收集到的情报一样,收到了汉军进兵建宁的消息后,爨氏家族目前的族长爨友马上就利用自己在建宁的人脉和影响力,联络邀请了许多夷人豪帅出兵帮忙,又召集武装自家的部曲田奴,在实际上被爨氏家族控制的同劳城外组织起了一支力量不弱的队伍,虽然无法与实力飞快攀升的汉军正面抗衡,守住同劳却颇有把握,同时也有力量突然出动,往汉军的背后重重捅上一刀!
在这个期间,老奸巨滑的爨友当然也有多派人手眼线,严密监视住了味县战场的一举一动,早早就通过各种渠道摸清楚了汉军和味县守军基本情况,知道汉军的兵力是将近五千人,味县的守军是三千六百余人,汉军占据一定兵力优势,味县守军则拥有城池地利,双方也因此谁都不敢说稳操胜算。
爨家不仅自己在味县有眼睛耳朵,马融还主动给爨家送来消息,言而无信扣押了入城谈判的霍弋后,马融当天就派遣信使快马出城,星夜赶来同牢与爨家联系,介绍自己已经把霍弋拿下的情况,解释自己负义忘恩扣押霍弋的苦衷,还有就是恳求爨友尽快出兵北上,在侧翼适当牵制一下汉军,为味县守军分担守城压力。
味县距离同劳只有不到一百五十里的路程,道路还相当平坦好走,所以才刚到了第二天的正午,马融的心腹亲兵,就已经把马融的亲笔书信送到了同劳,送到了爨友的面前。
仔细看完了马融的书信,很是盘算了一点时间,比霍弋年长五岁的爨友才指着马融派来的信使说道:“回去告诉马融,就说他扣押霍弋的苦衷,老夫理解,但是他如果忘恩负义,敢动霍弋的一根毫毛,老夫必然取他首级!”
“请老前辈放心。”马融亲兵赶紧叩首答道:“太守他恳请老都督留下后,是请老都督住在他原来居住的南中都督府里,安排了专人好生伺候老都督的饮食起居。”
“这还差不多。”爨友很是威严的冷哼了一声,说道:“回去报信吧,有什么情况,随时派人来和老夫联系。”
“老前辈,那援军的事,怎么说?”马融亲兵小心翼翼的问道:“我们太守恳请老前辈出兵北上,到茨营一带立营,适当威慑一下张志贼军。”
“老夫这里还没有做好准备。”爨友随口敷衍,又说道:“告诉马融,叫他放心守城,待老夫做好了出兵准备后,自然会给他帮忙。”
马融亲兵不敢强求,只是又行了一个礼,然后就在爨家私兵的引领下离开了爨家大堂,接着还是在马融亲兵离开后,爨友才冷笑着说道:“想不到张志小儿能够有如此魄力,居然能接受马融的荒唐要求,真的让霍老头进城弄险。”
“难怪霍叔父此前曾经骂过张志小儿迂腐。”侍侯在旁的爨友第四子爨技开口,微笑说道:“现在看来,这个小儿确实是迂腐之极,竟然能相信马融的轻飘飘一句承诺,真的让霍叔父进城送死。”
“迂腐?”
爨友笑笑,说道:“这你就太小看张志小儿了,他这不是迂腐,是大智若愚,他让霍老头冒险进城,是让霍老头明白他对霍老头的信任,也是让味县城里的南武亲眼看到,只要投降于他,就能得到他的信任和重用,同时也让老夫看到他的仁义真诚,敢放心与他合作。”
“马融才是真蠢。”爨友又冷笑说道:“指天立誓却言而无信,忘恩负义扣押提携眷顾他多年的尊长,从今往后,他说的每一句话,许下的每一个承诺,不要说是南中的豪强豪帅,恐怕就连他的绝对心腹都不敢相信了。”
爨技点头,也承认马融的食言无信,必然让他信誉扫地,更加无法代替霍弋掌握汉夷杂处情况复杂的南中地区,然后爨技又问道:“父亲,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该给张志小儿喂一颗定心丸了。”
爨友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代表老夫亲自去一趟味县,明天就去,去当着张志小儿的面,好生叱责一通马融的背信忘恩,然后明白告诉张志小儿,就说鉴于马融倒行逆施,我们爨家将坚决保持中立,绝对不会插手他和味县守军的战事,让他放心全力攻打味县城池。”
“父亲高明。”爨技马上就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微笑说道:“吞下了这颗定心丸后,张志小儿必然不顾一切的全力攻城,然后主动权,就掌握在我们爨家的手里了,我们想让谁赢,就让谁赢!”
“不能在张志小儿身上下注,必须得让马融赢!”
爨友果断摇头,冷笑说道:“张志小儿目前虽然势头猖獗,但是他执意复汉不过是螳臂当车,迟早会被魏军剿灭,我们爨家如果和他坐上了一条船,将来魏军南下平叛,我们必受牵连。所以我们只能是暂时哄着张志小儿,让他先和马融打得两败俱伤,然后我们再突然出手,帮着马融把他铲除,这些我们爨家在南中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爨技点头,又说道:“父亲放心,孩儿一定把张志小儿哄得高高兴兴,让他放心大胆的全力攻城。”
“顺便向他要点方便面和糖果。”爨友不动声色的说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张志小儿肯定只会拼命讨好我们爨家。”
爨技狞笑点头,爨友则得意的闭上了眼睛,心道:“黄毛小子,不要怪老夫对你无情,是你太弱了,保全不了我们南中,所以为了我们爨家,只能是对不起你了。”
事还没完,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霍弋不幸被马融无耻扣押的消息,很快就在爨家内部传开,然后到了接近傍晚,正当爨友领着他的几个子侄一起吃饭,美滋滋的享受张志主动派人送来的方便面时,最得爨友疼爱的孙女爨梅就来到了他的面前,还直接向爨友问起了霍弋的情况。
没必要隐瞒,爨友当然把事情如实告诉给了孙女,结果爨梅一听却急了,说道:“马叔父做人怎么能这样?先不说他当众立下了誓言,就凭霍爷爷对他的恩情,他就不应该这么做啊?”
“放心。”爨友安慰道:“祖父已经让人给马融带去了口信,说他如果敢动你霍爷爷一根毫毛,老夫必然取他首级!”
爨梅这才稍微放心,然后爨梅又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可怜霍萌那小丫头,真不知道她现在已经哭成什么模样了。”
“你们这两个丫头,不是每次一见面就吵架吗?”爨友微笑问道:“怎么今天又这么关心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