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迅速开发出至关重要的纸甲之后,历史上连野史县志都不屑记载的毋敛老尉曹李压,再一次给了张志和汉军文武一个惊喜。
历史性的一刻出现在炎兴三年正月初八的这天上午,刚刚才光复味县才一个星期,各种各样的军政事务依然堆积如山,张志也正在一边率众办公,一边听取赵全报告军队扩编情况的时候,门外亲兵突然来报,说是已经升任了庲降都督府曹掾的李压求见。
开始张志也没想到会出什么大事,只是念在李压从起兵之初就追随自己的份上,随口下令求见,可是李压快步上堂时,堂上的张志、陈粲、霍弋和赵全等人却全都吓了一跳,因为在汉军队伍中地位相当不低的李压,竟然是头发乱蓬蓬的上到的大堂,怀里不仅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衣服上落满灰尘,脸上也带着烟熏痕迹,乍看上去简直就象是刚刚逃难回来的一样。
“属下李压,见过都督。”
模样虽然狼狈不堪,李压的精神却明显十分亢备,快手快脚的向张志行礼间,还把怀里的杂物撒满了一地,张志奇怪,忙问道:“李曹掾,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弄成这样?”
“弄成这样?”
还是得张志提醒,李压才发现自己此刻的情况是衣衫不整,忙请罪道:“都督恕罪,属下实在是太激动了,急着来向都督你禀报喜讯,所以把什么都给忘了,属下失礼,请都督宽恕。”
“什么喜讯至于这么激动?”
霍弋和陈粲等人心中奇怪的是,张志却已经忽的站起,表情更加激动的问道:“造出来了?这么快?”
“都督交代,属下岂敢怠慢?”李压满面笑容的回答,又迫不及待的表功道:“属下这些天每天都只睡不到两个时辰,除了不敢耽搁都督交办的公事外,剩下的时间全部都是在操办此事,连吃住都是在工坊,所幸苍天不负,都督洪福庇佑,都督交办的东西,属下还是领着工匠造出来了。”
“辛苦了,快请起,在那里?!”
张志赶紧催问,李压则赶紧在面前杂物中翻出了一根用麻布包裹着的长条,快手快脚的把麻布解开,露出了三把雪亮的环首刀,双手捧过头顶,激动叫道:“请都督过目!”
张志再不说话,只是快步冲到了李压的面前,双手接过了那三把用灌钢技术外加二十一世纪上好熟铁锻造而成的钢刀,抚摸着爱不释手,霍弋和赵全等武将也马上明白情况肯定不对,赶紧也过来同看,然后老马识途的霍弋还一眼就看出蹊跷,马上说道:“是钢刀,但不是百炼钢锻成的钢刀,是一种新的钢刀。”
“李曹掾,怎么样?”赵全赶紧问道:“是否锋利?”
李压不答,只是拿起了一个一端密封的粗大竹筒,说道:“请都督试刀,这个竹筒里装满了铁珠。”
“用装满了铁珠的竹筒试刀?”霍弋一楞,惊讶说道:“李曹掾,你是在开玩笑吧?难道说,你这刀能和丞相府西曹掾蒲元亲自督造的蒲元神刀媲美?可以砍得断装满铁珠的竹筒?”
“请老将军一试便知。”李压自信的回答道。
“赵全,你试。”
张志打了一个手势,赵全忙点头唱诺,先把那个装满铁珠的密封竹筒放在了案几上,然后随便拿了一把李压亲自送来的钢刀,摆了一个起手势,狠狠一刀横削在了那个竹筒上。
嗤的一声轻响,赵全的手腕基本上没有感受到什么阻力,钢刀便轻而易举的削断了那个竹筒,筒中的铁珠洒满一地间,识货的霍弋也马上就大声喝彩道:“好刀,快看刀刃,有没有缺口?”
赵全依令赶紧侧转刀身,与汉军文武一起细看刀口,见刀刃完好无损,没有出现半点缺口,霍弋和赵全也一起惊叫了起来,“真的是蒲元神刀!我们自己也能造出蒲元神刀了?!”
“老将军,赵将军,恕下官说一句狂妄之言。”李压开口,带着烟熏痕迹的脸上尽是得意和骄傲,还神情有些凶狠的说道:“蒲元神刀,算个什么玩意?假如拿蒲元神刀与下官带着工匠锻造的这把刀对劈,首先断折的,必然是蒲元神刀!”
“李曹掾,你这话说得确实狂妄。”霍弋微笑说道:“你知道蒲元神刀是怎么锻造出来的吗?当年蒲元在斜谷为丞相锻刀,是派人专门从成都运去江水淬火,这才锻成了我们大汉军队头号神兵利器蒲元神刀,你也有成都江水给你的刀淬火?”
李压不答,只是从自己带来的那堆杂物中,翻出了几片熟铁制成的盔甲鳞片,放了一片在案几上,向赵全说道:“赵将军,请再试刀!”
“李曹掾,你没说笑吧?”赵全更是惊讶的问道:“你叫我用刀斩铁?”
李压又不急着说话,还把手里的铁甲鳞片继续放上案几,足足堆起五层,然后才说道:“请赵将军试刀。”
难以置信的看了李压一眼,赵全将信将疑的准备继续试刀时,霍弋却抢先伸手夺刀,说道:“让老夫来。”
出于对霍弋的尊敬,赵全当然乖乖交出了钢刀,霍弋双手握刀,看准甲片狠狠斩下,然后依然还是一声轻响,五片熟铁制成的甲片整齐而断,刀势不消,又将坚硬的案几斩下一角,汉军文武的惊呼声音,也顿时响彻大堂,“好刀!”
这个时候,霍弋心中当然也已经是激动难当,赶紧又细看手中刀刃时,见刀刃上虽然出现了一个微小的缺口,却几乎很难察觉,对刀身来说几乎没有任何影响,霍弋忙收刀拱手,激动说道:“李曹掾宽恕,老夫刚才言出无状,藐视了你,老夫谢罪。不错,你这把刀,确实胜过老夫曾经见过的蒲元神刀!”
李压赶紧谦虚,旁边的陈粲、赵全等汉军文武却个个喜形于色,都知道有了这样的利刃在手,汉军本来就在不断飞快成长的战斗力,必然会立即大涨一截。惟有张志神情如常,因为张志早就知道历史上用灌钢法生产出来的钢刀,质量最好的可以夸张到一刀斩断三十余块叠在一起熟铁甲片,所以李压造出来的刀不仅斩断五层甲片毫不奇怪,还肯定能有巨大的进步空间。
这个时候,李压又呈上了几个用灌钢法锻造而成的矛头,赵全和霍弋赶紧各拿一个,对着那张已经被斩去一角的案几乱戳,也马上就惊喜的发现,只要力量足够,这种新矛头刺穿案几简直就是轻而易举,即便戳在熟铁上也矛尖不卷,霍弋和赵全也因此不断欢呼,“好矛,好矛,有了这样的武器,我们的将士以后就是想不打胜仗都难了。”
见此情景,张志当然也是满意点头,然后转向李压说道:“辛苦了,有赏,你和锻造这些刀矛的工匠,全部都有重赏。”
“都督,你如果想赏属下的话。”两眼都是血丝的李压露出苦笑,说道:“就请赏属下在这里睡一觉吧,属下实在是太困了。”
说罢,李压把眼睛一闭,身体摇摇晃晃的就要摔倒,张志和赵全赶紧把他搀住时,他口中早已发出了如雷鼾声,张志见了既好笑又心疼,忙吩咐道:“快,抬李曹掾去后院,找个房间让他好生休息,不许打扰。”
李压被抬下去后,霍弋和赵全仍然还是激动得拿着那些刀矛爱不释手,还迫不及待的请求张志把这样利刃赐给他们一把,张志则微笑说道:“急什么?以后我们还会有更好的,等更好的刀剑锻造出来的,我再送你们最好的。”
“都督,我们以后还有比这更好的刀?那得锋利到什么地步?”
赵全惊讶的问,张志却笑而不答,只是在心里说道:“等我的工匠熟练掌握了灌钢技术,我们也差不多该在味县站稳脚步了,到了那个时候,就可以研究双液淬火法了。不过也可以考虑提前一点研究,毕竟,我的敌人就算有可能偷得去技术,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原材料。”
这一天并非都是好消息,亲兵还在收拾李压留下的杂物时,堂外又有亲兵匆匆入报,说是汉军派去同劳的细作送来紧急军情,禀报说前天下午的时候,有两支来自兴古的夷人队伍先后赶到了同劳,与爨友此前纠集的夷人军队会师一处,把同劳一带的汉夷军队扩大到了将近四千人。
听到这个消息,依然还在堂上的赵全当然是勃然大怒,愤怒说道:“爨家想干什么?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集结这么多军队,难道他们真想和我们干一仗?”
“借他爨友几个胆子。”张志冷哼说道:“夷兵虽然骁勇,但是编制混乱头目太多,形同散沙又不习军阵,用这样的乌合之众和我们打,摆明了是白送人头,爨友老匹夫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那他为什么还要拼命集结军队?”赵全不解的问道。
“当然是向我们示威。”张志轻蔑的冷笑说道:“让我们知道他爨友在南中有多大的号召力,多大的影响力,得罪了他爨友老匹夫,等于就是得罪南中所有的蛮夷豪帅,以后休想在南中站稳脚跟,逼着我们对他让步。”
“干死这个老匹夫!”赵全想都不想就怒吼道:“看他纠集那些乌合之众,能不能保住他在同劳的财产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