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句话,有限的兵力注定了汉军不可能迅速吃掉晋军,即便是在后世的长水机场一带再次大破晋军,仍然还是有数量众多的晋军败兵成功逃回了谷昌,再加上缴械后被汉军释放的晋军战俘,晋军败兵便迅速塞满了谷昌小城,以至于把所有民房全部强征都不敷使用,导致大量的晋军士卒只能是直接露宿街头。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晋军队伍才得到机会清点士卒数量,统计味县大战和败逃路上的总损失,结果统计下来的数字也让望大爷脸色一片苍白,八万四千多抵达味县战场的晋军将士,最终逃回谷昌的竟然才只有五万三千余人,有超过三万士卒在战斗和逃亡中阵亡或者失踪,兵力损失之惨重,已经大大超过了上次牵弘南征的总损失。
不止如此,余下的五万三千左右晋军将士中,还有超过万人在逃亡中失去了盔甲和武器,再加上晋军又把随军辎重基本丢光,所以这上万士卒等于是直接失去了战斗力,在重新获得武器装备前基本无法上阵作战。
知道汉军是如何对待晋军俘虏的,胡烈和王浑等晋军将领当然都十分怀疑这些丢失了盔甲武器的士卒,肯定有许多人是当过汉军俘虏,把盔甲和武器换成了方便面和糖果又逃回来,建议司马望严查此事,抓一些典型代表杀鸡儆猴,让晋军士卒知道故意投降汉军是什么代价。
“这些事交给你们去办吧,别杀得太多就行。”
很是不耐烦的把处理典型的差使交给了部将办理,司马望又说道:“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如何撤出南中,谷昌城里的粮食吃一天少一天,位置又距离味县太近,和贼军对峙耗粮,我们是绝对耗不过贼军的,只有赶紧撤退才是上策,如何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撤出南中,你们可有什么好的主意?”
“老都督,最好的办法,应该是留下一支军队坚守谷昌,拖住贼军主力,为我们的主力北撤争取时间。”毕竟是未来的灭吴名将,虽然从来没有带过军队,王浑还是马上提出了一个相当靠谱的主意。
“上策。”胡烈马上附和道:“谷昌紧扼贼军的追击粮道,只要在这里留下一支军队,贼军必然不会追击我们太远。”
司马望盘算着点了点头,又说道:“不过这个差使很可能是一个送死的差使,你们觉得谁能挑起这个重担?”
“庞会可当此任!”王浑马上就说道:“诛杀关羽满门的庞会与蜀人仇深似海,绝不可能叛变降贼,让他留守谷昌可以绝对放心。另外,蜀人也深恨庞会入骨,让他留守谷昌,张志贼军还有可能会放弃追击,优先攻城报仇。”
望大爷也毕竟是望大爷,只是稍一盘算,司马望就下令把庞会叫到面前,然后又拉着王浑和胡烈一起对庞会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许下种种承诺,然后才满脸严肃的把留守谷昌的重任交给了庞会担当,而庞会虽然明知留下等于送死,更清楚汉军放过谁都不会放过自己,可是因为妻儿兄弟全在洛阳充当人质,庞会还是硬着头皮接过了这个差使。
“庞将军不愧是我们大晋忠臣,老夫没有看错人。”司马望非常欢喜的说道:“请将军放心,回朝之后,老夫一定会向陛下禀明将军你的忠心耿耿,请陛下为将军封侯赐邑。另外,老夫也不要求将军你死守谷昌到底,只要确认了我们的主力撤过了泸水,将军你就可以马上率军突围,撤回越嶲与老夫会合。”
“多谢老都督。”庞会赶紧道谢,又在心里暗叹道:“贼军如果真的全力围攻谷昌,本将军还能逃得出去,那真的只能说是奇迹了。”
就这样,安排了庞会率领三千精锐留守谷昌后,才刚到了第二天的夜里,司马望和胡烈等人就率领着五万多晋军败兵出城,以此前留在谷昌没有参战的三千生力军殿后,连夜撤往了秦臧方向,庞会则按照司马望的安排,在第二天清晨时遣使寄书,用书信大骂张志的祖宗十八代,故意激怒张志,妄图引诱汉军全力围攻谷昌,给晋军主力撤退争取时间。
张志的厚脸皮给了庞会一个大大的惊喜,看完了庞会的书信后,已经在让汉军将士拔营的张志连回信都懒得写,直接就告诉庞会派来的使者道:“回去告诉庞会匹夫,就说他运气好,本都督这次暂时饶他一条狗命,要等收拾了司马望老匹夫再回过头来找他算帐。”
“还有,叫庞会匹夫把身上洗干净点,等本都督把他生擒活捉以后,会把他关在一口棺材里,然后放上一百条没有毒的蛇,让蛇把他活生生咬死,给我们大汉的关将军全家报仇。走吧,本都督很忙,没时间搭理你们了。”
轻描淡写的打发走了庞会派来的使者,张志马上率领汉军出动追击,先是掩护着霍弋和阎宇率领的辎重大队越过了谷昌城,然后才刚拉开了和谷昌的距离,立即就带着汉军主力轻装追击,杀向必然要渡过即水和泸水的晋军主力,任由庞会暂时掐断自己和味县的联系,留下庞会在谷昌暗暗欢喜,庆幸自己躲过一次大劫。
因为拔营和掩护辎重队耗费了一些时间的缘故,再加上晋军方面也摆脱了辎重负担是轻装急行,汉军并没有能够在即水南岸追上晋军主力,错过了一个半渡而击的机会,不过张志却毫不气馁,只是率领军队迅速渡过即水,继续北上追击,终于在此前大破牵弘的元谋盆地,再一次追上了撤退中的晋军主力,让指望庞会拖住汉军追兵的望大爷再度大吃一惊,还忍不住破口大骂张志的不懂军事天下那有粮道被断还敢率军轻装追击这么远的莽撞主帅?
再怎么大骂也没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望大爷和晋军主力也算是被汉军给彻底打怕了,所以司马望根本就不敢回头交战,只是命令夏侯咸率领三千生力军死战殿后,带着主力急速北逃,同时派遣骑兵先行,紧急赶赴江边渡增援那里的守军,以免重蹈覆辙,又被汉军抢在前面切断他们的归路。
汉军也因此在元谋盆地打了一个极其漂亮的歼灭战,在张志的指挥下,汉军利用局部的兵力优势彻底合围晋军后军,从四面八方猛攻结阵而战的晋军,也成功的在一番激战后几乎全歼了晋军的三千后队,阵斩当年参与灭蜀之战的夏侯咸,为曾经的蜀汉主力军队出了一口恶气。
再接着,最为关键的时刻也随之到来,依然还是三缝附近的江边渡,狼狈北逃的晋军主力遇到了历代兵家都最为头疼的渡河难题,张志和汉军则遇到了如何利用敌人必须渡河的机会,尽最大限度消灭敌人有生力量的问题。
与退路被汉军直接切断的牵弘不同,司马望和晋军主力无疑要幸运得多,之前汲取教训留下三千军队守卫江边渡,江边渡一直都牢牢掌握在晋军手中,除了在河面上搭建了一道相当坚固的浮桥,让军队可以直接踏桥过河外,还有大量的船只可以协助运兵渡河,所以晋军方面只要拼着牺牲一部分军队死战殿后,让主力大队渡过泸水肯定问题不大。
着急北逃的晋军将领也纷纷向司马望进言,建议司马望乘着汉军追兵距离渡口还有十几里路程的机会,赶紧率领军队发起渡河,能保住多少军队算多少,然而司马望咬着指甲盘算了片刻后,却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能现在就渡河。”
“现在渡河,我们是可以撤走一部分军队。”司马望缓缓说道:“但是浮桥太窄,大军很难迅速通过,我军又连战连败士气低迷,渡河期间贼军一旦发起突袭,我们极有可能兵败如山倒,损失过半甚至更多的军队,所以我们不能冒这个风险。”
“都督,那我们应该怎么办?”王浑忙问道。
“背水结阵!”司马望咬着牙齿说出了一个不是十分常见的军事俗语,又咬牙说道:“拼死一战,杀退贼军,然后再从容渡河!”
王浑脸一白,忙说道:“老都督,此举请三思,我们之前已经连续与贼军阵战多次,每一次都是以败北收场,现在背水结阵,如果战败的话,后果肯定更加不堪设想。”
“此一时,彼一时也。”司马望咬牙说道:“我们之前阵战连败,不是输在贼军以逸待劳,就是处于同样急行体力严重下降的情况,现在我们抢先抵达渡口,有时间休息吃饭恢复体力,又有三千生力军可以充当先锋冲击敌阵,杀溃长途追击而来的贼军,肯定希望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