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书房的顾恺之、徐邈等人听到喧闹声,下来询问出了何事?
陈操之也不及细说,叮嘱小婵、青枝照顾好母亲还有宗之和润儿,他快步下楼,刘尚值、顾恺之、徐邈、丁春秋、陈谟、陈谭都跟了下来。
陈氏族人已经聚在大院中,陈满正命令荆奴和冉盛把厚重的青冈木大门闭上,陈家坞这种楼堡建筑本来就是用以应付乱世时的乱兵和山贼的,只要大门一闭,堡外即便有数百人一时半会也攻不进来。
冉盛嚷道:“怕他们什么,看我一个人打得他们鬼哭狼嚎——”不肯关门。
陈操之上前问:“来的是鲁氏家族的人吗?”大步到门前一望,就见一大群手执棍棒鱼叉的农夫吆喝着赶来,约有四、五十人,离坞堡大门只有二十来丈了。
来福认得其中几个,说道:“小郎君,他们是鲁氏佃户。”
冉盛手里握着根橡木棍,兴奋地叫道:“小郎君,看我的,有我一人来对付。”
陈操之知道冉盛力大无比,有事没事拿个棍子舞动,荆奴还在一边指点,荆奴虽然断了一臂,但看那样子,象是有点武艺的。
此时荆奴就站在一边,也不阻止冉盛,似乎很愿意冉盛显露勇武。
顾恺之挤了过来,非常好奇,连问:“这是做什么?这是做什么?”有两个带刀的顾氏部曲紧紧跟在他后面。
那伙鲁氏佃户在距陈家坞大门五丈处停下了脚步,就听后面有人喝道:“冲进去,给我打、给我砸,抢到的布帛银钱就是你们的,不要怕触犯刑律,这世上还有比杀人更大的罪吗,我兄是鲁氏家主,被陈家坞的狗贼杀害,我们要报仇,尽管打、尽管抢——”
这伙鲁氏佃户闻言“哄”的一声,紧握棍棒鱼叉还有扁担、铁耙,向陈操之等人冲来。
陈操之道:“小盛,莫要伤人,先立个威。”
“好嘞。”冉盛大吼一声,象豹子一般飞跃而出,虎口粗、七尺长的橡木棍“霍”地一声砸下,把冲在前面那个佃户手中的鱼叉劈断,棍头一扬,顶在那双手震得发麻的鲁氏佃户胸口,骂道:“蠢货,还想来陈家坞抢东西,给我滚。”棍子用力一顶,那佃户往后便倒,连带撞翻了后面好几个人。
鲁主簿的弟弟鲁骏喝道:“冲上去,先打翻这大个子。”
冉盛大吼一声,双目尽赤,猛冲过去,或用棍扫,或用脚踢,将一群鲁氏佃户撞得七颠八倒,在力大凶猛的冉盛面前,这伙乌合之众又能有什么用,而且他们与陈家坞又没深仇大恨,听说可以抢些钱帛才来的,谁肯出死力,所以被冉盛很轻易地冲到鲁骏跟前——
鲁骏身边有几个家仆,挥舞着棍棒想要拦住冉盛,冉盛心里清楚得很,那些佃户可以放过,这鲁氏家仆却要教训教训,橡木棍横扫,那四、五个鲁氏家仆手中的棍棒折的折、飞的飞,有些连手臂也一起折了——
冉盛接连几棍,将鲁氏家仆打翻在地,左臂一长,当胸揪住白白胖胖一如乃兄的鲁骏,右手橡木棍一丢,劈脸就给了鲁骏两个耳光,打得鲁骏白脸通红,血痕宛然,两边大牙全掉了,嘴里往外吐血牙,再也无法煽动手下佃户冲进陈家坞打、砸、抢了,只会大声呻唤叫痛。
冉盛用脚尖勾起橡木棍,握在手里,另一倒拖着肥胖的鲁骏,不是提不动,就爱拖死狗一般拖着。
那一伙鲁氏佃户惊得呆了,见冉盛拖着鲁骏过来,非但不敢阻拦,还往两边让开,这高大少年太吓人了,脖颈青筋暴绽,双目如血——
冉盛回到大门前,将鲁骏丢在地上,用脚当胸踩住,对陈操之道:“小郎君,罪魁祸首抓来了,请小郎君处置。”
顾恺之身后的两个佩刀部曲相顾骇然,陈郎君这个少年家仆实在太凶猛了,若上战场,那就是搴旗斩将的猛将啊。
顾恺之大赞:“小盛,你真厉害,威风凛凛象勇健夜叉,瓦官寺的勇健夜叉我就画你了。”
满嘴是血的鲁骏“哎哟哎哟”呻吟,被冉盛大脚踩住胸口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陈操之道:“冉盛,放开他,取绳索绑了,等下交给汪府君。”
来德取了绳子来,将鲁骏结结实实捆了,来德问:“小郎君,要将这人送到县上去吗?”
陈操之道:“先丢在这里,汪府君马上会到的。”说了声:“小盛,守住大门。”便与刘尚值、顾恺之、徐邈、丁春秋进门去,见母亲正倚栏下望,便赶紧上楼去,向母亲报平安,扶母亲进房歇着。
陈母李氏心跳得厉害,说话都费力了,上床侧卧着休息,陈操之就坐在床前箱檐上陪着母亲,心里痛恨钱唐鲁氏,竟敢带着佃户来打抢,鲁主簿是死有余辜,霸占陈流妻子,平日里作威作福、占人田地的坏事没少做,这鲁氏家族看来是恶贯满盈了,这回却彻底让其沉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