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不便久坐,即与谢玄一起告辞,周琳送出府门,这个十三岁的少年对陈操之是肃然起敬了,说道:“陈兄,在下想拜你为师学竖笛,不知陈兄可肯答应?”
陈操之想着宗之也说过要向他学竖笛,现在却远隔千里,说道:“军府没有那么休闲,不是吹拉弹唱之所,你既喜爱音律,我可以录几支曲谱赠你。”
离开郗超寓所,陈操之与谢玄一路往凤凰山方向行去,谢玄问道:“子重可知郗夫人女客是谁?”
陈操之道:“不知。”
谢玄道:“郗嘉宾寓所与将军府毗邻,后园有甬道相连,这女客大抵是桓大司马女眷,极有可能便是那李静姝。”
陈操之微笑道:“那我要退避三舍了。”
谢玄道:“西府两大难惹之人,郝隆你算是惹过了,但这个李静姝万万不要惹。”
陈操之道:“阿遏此言何意,我去惹她作甚!”陈操之现在与谢玄关系又密切了几分,以阿遏相称。
谢玄笑道:“子重,你还不知道你的竖笛曲有多么魅惑人,当年——不提了。”心里想的是:“当年我阿姊可不就是先被你竖笛曲迷住的吗。”
“荒唐!”陈操之笑道:“这么说我得摔碎柯亭笛,绝口不再吹曲了。”
谢玄笑道:“那就是罪过了——子重,我方才所言倒不是开玩笑,桓大司马召见属吏议事,常以女妓随侍,就好比后汉大儒马融,晚年居家教授时,坐高堂,施绛纱帐,前授生徒,后陈女乐,以此来品鉴学生德行、磨练学生心志——”
陈操之笑了笑,心道:“夫子动心否乎?我陈操之不是那好色之徒。”
……
五月初一正卯时,桓温命门令史召集西府长史、司马、参军、从事中郎、兵、铠、士曹、营军、刺奸、帐下都督、外都督、掾属,齐赴子城校场观看演兵耀武。
姑孰子城长五百丈、宽三百丈,主要用于屯兵、以及军械的制造和管理,军士的眷属并不住在子城,在姑孰城南有一大片土房是兵户聚居区。
东晋沿袭曹魏实行世兵制,所谓世兵制,就是兵民分离,兵户另立兵籍,受朝廷和军府严格控制,兵户父死子继、兄终弟及、世代当兵,曹魏时,士兵还要实行“错役”制,就是说士兵服役地要与居家地分离,士兵若逃亡,其妻子要受惩罚,西晋以来,这项严刑峻法废除,士兵出征本来就不可能把妻室带上,只是平时练兵屯田,居家不再分离而已。
自晋太康年间推行占田制以来,这些兵户也大都有了田地,处境虽较曹魏时有些改善,但依然是等同于农奴,沦为兵籍的是罪犯、流民和俘虏,这样的士兵战斗力是不强的,所以桓温又以募兵制来补充兵员,其麾下荆襄战士战斗力最强。
辰时初,姑孰子城东北大校场,严鼓三通,角号齐鸣,身穿青、赤、黄、黑四种颜色的两千步兵列成四队,操练涵箱、鱼鳞、四门等十种阵法,又有一队五百人的骑兵自校场东南角直冲而来,巨大的马蹄声仿佛雷神的战车滚过,眨眼间冲过方圆十里的大校场,各种兵器盘旋飞舞,具飞龙腾蛇之变。
桓温好事功、重武力,练兵有过人之处,伐蜀大胜和两度北伐皆有斩获并非侥幸。
桓温立在点将台上,望着校场上往来驰骤的荆襄精锐步骑,意气风发,问身边的陈操之:“陈掾,我西府如此雄师,可光复中原否?”
陈操之道:“定能成大司马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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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人风致常常迷惑小道的思路,感谢热心书友找到的郗超妻子姓氏,非常感谢,小道继续码字,要熬到凌晨两点左右会有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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