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渡不知道去做什么，晚了陆惊梅一步上来，正好看到罗璟卿和苏盛烟合葬的情形。与在场所有内心悲痛的人不同，燕渡上前拍拍了悟的肩膀淡然道：“这对慧明而言就是一种圆满。两人黄泉路上相遇来世定能修的好缘分。”

了悟沉默不语，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深情折去脊梁。在他印象中的慧明虽然会念叨苏盛烟的过往种种，但却从未想过死亡这件事。苏盛烟与慧明不同，爱成了把她逼上绝路的理由。

“让苏盛烟选择死亡的并不是她对慧明的爱，而是源自她自身的超脱。”燕渡经历几世，岂会不明白了悟此刻心中的迷茫和纠结。

了悟纵使是慧明的弟子，可他自幼生长在佛寺中，有些道理肯定是不会明白的。大师六根清净断绝红尘，一身的气派都是无欲无求中来的。了悟自身的无拘束也是源于他自己的不在乎。只有心中了无牵挂才是真正的了悟。

如今，苏盛烟和慧明对他一直以来的认知产生了冲击。他开始不明白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解脱，真正的救赎。

佛家讲的超度到底是什么，他想不明白。

“师父在世时跟我常讲，佛家度人度己，玄奘西天取经度苍生，释迦摩尼舍家修道为大世界大自在。但我无所求，无所欲，我不想度人度己，我只是活着。”了悟眼神空洞，双手撑着慧明的墓碑，“既然俗世放不下，那为什么要来修道！既然心中无所求，那又怎样心怀苍生有大爱。爱人都不会，我怎么去爱世间？”

“你以为你师父想？”陆惊梅看不下去了，把还欲好生解释的燕渡一胳膊拉到后头去，拧过了悟的身子反手就是一巴掌，嘹亮的耳光声伴着了悟的一趔趄。

“你师父是不得已，他是为了苏盛烟去爱天下。他对苏盛烟的爱足矣支撑他去爱世人。你现在觉得你师父去了，你没有依靠了没有支撑了，什么都无所求了？那你去找啊，找另一个能让你有活下去的欲望，能让你有大爱的人去啊。在你师父坟前说这种话，是觉得你师父黄泉路走的太安稳给扯个后腿是吧？就是惯得你！”

冷哼一声，陆惊梅真的气不过了悟的这幅样子。慧明虽然与她相交甚浅，但是她极为欣赏大和尚的性格。与一般的和尚不同，慧明是一种有温度的爱，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单薄。

了悟是慧明的得意弟子，他自暴自弃的样子是坏了慧明的名号。“你以为你现在是谁，等别人不再喊你慧明大师的弟子而是了悟大师的时候你再思考怎么坐化舒服吧。”

燕渡还是第一次见陆惊梅如此生气的模样，看来慧明是的确得陆惊梅的眼缘。了悟如今的这副模样，确实是埋汰了慧明关门弟子的名号。之前与慧明来往中慧明有的没的提起了悟的性子。

燕渡曾记，慧明那大和尚抱着酒壶，直接对着壶嘴喝起来。喝完了感叹一句：“这酒不错，若是我那婆妈徒弟在这里肯定就要念叨我。那孩子没什么坏心，同样有人缺了一颗佛心。看着精气神足的，但心的位置，太空了。”

敲打两句，慧明还要拉着燕渡再夸上贬上了悟两句，让燕渡对了悟这人了解的透透的，诺下了要护着了悟了，才接着放心喝酒。因为慧明的面子在，每次燕渡看了悟都跟看自家子侄一般。燕渡转生回来，壳子里的年纪虽然比了悟要长，但是一张嫩脸总少不了被了悟这个厚脸皮油脑瓜的和尚打趣上两句。

燕渡虽说是毒舌的性子，但对了悟还是多加照拂的。比起慧明那有一搭没一搭的性子，燕渡的话更能在关键时刻点醒了悟。

如今的陆惊梅更是一副烈火的性子，骂起人来跳的贼高，让了悟一个脑袋两个大。也许有时候真是良药苦口，忠言灼心。陆惊梅的话在了悟身上见效极快。很快的，了悟缓过劲来深吸一口气道：“多谢吉言相赠。师父在世时曾留下一锦囊给有缘人，”

话说一半，了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锦囊递给陆惊梅，别别扭扭的好像还在为陆惊梅训斥他的模样害怕。“他说有缘人命中有一劫数，锦囊中有化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