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不用陪,让我多在家陪陪父母。”
“哦哦,女朋友真懂事啊。”
“嗯嗯,是啊。”
话题再次断了,不是我不努力,是我当时被冷风吹得,脑子里怎么都想不到还有什么好说的。还好,这时终于来了一辆救星般的出租车,打破了尴尬。
之后的假期,我们见过几次,但也一直都是和大家一起见得,不用单独见面,彼此相处反而轻松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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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这种事情,最是不轻松,尤其是向故事之外的人讲诉更是费力费神。一起走过的人,你不必说,他就懂了,不然怎么说故事还得与旧人论呢。我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了,明天还得上班,忙打断小朋友一连串的后来呢,关掉了手机。
三.
人一工作,从学生转变为社会人,想问题看问题就都不会那么简单了,想说的话不会直接说,不想说的话,打死都问不出来的。
小朋友听了上面的故事,总是说:我觉得他还是很喜欢你,很紧张你的,你们后来真的没在一起吗,为什么呢?
是呀,为什么呢?我原来也不明白。
我在南,他在北,距离够不上。我心向山,君心向水,理想不一样。
没有他的大学生活,我依然过的很好,除了有时会避无可避地想起他来,一切都很好。
原来没想过断掉的话题居然还会机缘巧合下再连上。大二那年十一假期的时候,杜衡和他女朋友一起来南京玩,顺便来看了看我。女朋友非常体贴大方,长相也绝对是美女,最难得有着一种北方姑娘的潇洒气质。席间不光记着他帮他剥虾,还能顾到和我聊天劝我吃菜。我忍不住夸她:“阿雅,杜衡能找到你这么个女朋友,真是太有运气了。”
阿雅手上一边剥虾不停,一边说:“三七,诶不,叫你七七吧,好像更好听更像女孩子一点。”
我接过阿雅递过来的虾,一边吃一边答:“没事,他们都这么叫,习惯了,也不知道我爸妈当时是怎么想的。”
“哈哈,你们俩一个三七,一个杜衡,都像是中药的名字,听起来就知道叔叔阿姨是很有见识的。”阿雅笑着圆我的话。
阿雅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不论是作为杜衡的发小,还是他有缘无分的暗恋对象,我都非常欣赏她。
大学时间过得也快,大二的冬天,快放寒假的时候,阿雅半夜给我打电话,非常着急的样子,说是杜衡出事了,让我赶快来一趟。我翘掉一天的课,买了最近的一趟高铁票赶到北京。杜衡在急诊室里,阿雅的脸色很难看。我忙问他的情况,才得知是他最近在外地实习,因为想骑摩托回来赶着给阿雅过生日,不小心出了事故,腿骨骨折,手上也需要缝几针,不过也没有太严重的问题。
阿雅及时把他送到医院,其实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只是阿雅不知道杜衡晕血,看到自己的伤口,直接就晕了过去,大夫说了没什么大事,阿雅还是不放心,不敢先叫他爸妈知道就找了我。
杜衡的晕血是小时候就有的,中学之后好了很多,所以阿雅才会不知道吧。看过了杜衡睡着了,阿雅招呼我到门外。
医院长长的走廊,人来人往,弥散着消毒水的味道,看到阿雅的黑眼圈,知道她是真的担心杜衡,我安慰她。“没事,别担心了,他爸妈都是学医的,回头养几个月就好了。”
阿雅撑起一个勉强的笑来,抬起头看着我:“我真不知道你们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我一头雾水不能理解她的话。
“他是为了给我过生日才赶回来,但他昏迷后喊了一夜你的名字。”
杜衡的伤在他受伤三个多月后,完全好了,随之而来的是阿雅的离开。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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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作为这幕戏中重要的角色,却没被分配到什么台词,像是《茶馆》里的茶馆,《雷雨》中的雷雨一样,看着他们的爱恨嗔痴就这么上演过。
杜衡的爸妈和几个发小都来看过他,我来了几次,次次见到有人老远地赶过来。平心而论,他真的是一个很幸福的人。
大三的寒假,三七和杜衡这对青梅竹马终于不出意料地在一起了。身边的人纷纷马后炮一般地说,我早看你们俩要在一起了。
两个人之间,仿佛总是有聊不完的话,十五岁之前我们的很多记忆都是重合的,十五岁之后,我们对对方知之甚少。杜衡给我解释过那年夏天晚上的恶作剧,也像我道过歉,他说,他那个时候太幼稚,不知道我真的回来,不知道我真的会闭上眼睛。
我拿出不在意的样子,敲敲他的头,说:“你呀,你不知道女孩子面对你闭上眼睛等你亲她是对你最大的信任吗!”
他说从那之后,他一直觉得很愧疚,觉得对不起我,不敢见我,他私下看了许多顾城的诗,本来想高中之后和我讲来着,只是没想到填报高中的时候,我一下子报到那么远的另外一所学校去了。
我笑笑,心里还是美滋滋的,面上却说,那个时候我不知道顾城后来的故事,这个给谢烨写过:“太阳落山的时候,你的眼睛充满了光明,像你的名字,像辉煌的苍穹,我将默默注视你,让一生都沐浴着光辉。”这样诗句的男人后来竟有着情人,最后是杀妻而后自杀的结局。
他被我说的语塞了,我笑笑,躺在他腿上说,你还记得你当时写在纸条上的诗吗?
杜衡笑笑,然后念给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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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是一座城,一座最小的城。没有杂乱的市场,没有众多的居民。冷冷清清,冷冷清清,只有一片落叶,只有一簇花丛,还偷偷掩藏着儿时的深情。
我的梦,是一座城,一座最小的城。没有森严的殿堂,没有神圣的坟陵,安安静静,安安静静,只有一团薄雾,只有一阵微风,还悄悄依恋着童年的纯真。
啊,我是一座小城,一座最小的城。只能住一个人,只能住一个人,我的梦中人,我的心上人,我的爱人啊,为什么不来临?为什么不来临?
两个人相处的日子,有特别甜蜜美好的,也有争吵痛苦的时候。
但每次,最后都是杜衡说他头疼,然后找借口像忘记了我们还在吵架一样,从背后抱住我,我就什么脾气都发不出来了。
阿雅有时还会和我联络,这个潇洒的姑娘仿佛完全不介怀我们之间的前任现任的关系。有一次,和阿雅打完电话,我问杜衡:
“为什么出车祸的那晚昏迷之后,叫的是我的名字?”
起先他还别别扭扭不肯说,后来被我问的烦了,才说:“因为你叫三七嘛,你也知道我从小晕血,所以每次看到血的时候,我都想着要止血,要三七,后来就变成一看到血就在心里想你。”
我对他的这个回答实在是哭笑不得,合着是拿我当救急药了。
在一起的时候,也许也是年少情浓,所有的摩擦争执,都能在一次次拥抱中囫囵化解。但后来,我们各自回到学校,隔着1162公里的距离,无法拥抱,无法亲吻,我们性格里所有有棱角的地方就都暴露出来了,常常磨得彼此筋疲力竭遍体鳞伤。
大四这一年,毕业找工作的时候,我想留在南京,他却想回到家乡。我们所有的矛盾冲突终于在这个问题上彻底爆发。我删掉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他也用不告而别来还击我。原来三七是他的救急药,杜衡也是我们感情的麻醉药。
那天我生日,放在桌上的那个小盒子,我一看就知道是他送的礼物,人都走了后,我打开,里面是一枚戒指,是我们大四那年暑假,一起逛商场时看到的。里面还有一张他手写的纸条:
一切都明明白白,但我们仍匆匆错过,因为你相信命运,因为我怀疑生活。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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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是五月的雷在呼喝叫嚣着,想来不多时就会跟来一场淋漓尽致的雨。雷声轰隆隆地,像是早已习惯了雨的缠绵,洞悉了它的一切。只是,我这万般心思,春雷可知?
十五岁,他用一首顾城的诗,了结我十年天真无邪。
三七,二十一,到今年,我们正好认识了二十一年。
第一个七年,我们是最了解对方的玩伴。
第二个七年,我曾向你走来,却因你一个玩笑而错过。
第三个七年,我们努力爱过,终于也不得不擦肩而过。到底是你不够珍惜,还是我不够努力?相识二十年,我们相送又相弃,最终不过落得三年陌路人。
如果有下一个七年,我仍愿你是夏虫,一生不必语寒冰。如果有一天,我们再相见,我希望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