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说完话,又各自坐好向前面看戏。台上此时演的正是梅兰芳的新作《洛神》,已经演到了第三场,只听那演曹植的小生唱道:“手把着金带枕殷勤抚玩,想起了当年事一阵心酸。都只为这情丝牵连不断,好教我终日里意马心猿。一霎时只觉得神昏意懒,无奈何我只得倚枕而眠。”说着便假装睡了过去,此时三更鼓起。八个小旦引着洛神上场。
洛神唱道:“野慌慌星皎皎夜深人静,驾云来转瞬间已到驿门。”说着招呼八云女在外侍候,自己独自进去,看到昏睡的曹植,又唱道:“进门来暗昏昏一灯摇影,可怜他伏几卧独自凄清。我有心向前去将他唤醒,羞怯怯只觉得难以为情。”
说罢洛神走近两步,看到曹植怀里的玉镂金带枕,念白道:“看他怀抱之中,乃是玉镂金带枕。睹物伤情,益增悲感。待要将他唤醒,怎奈难以为情。这便怎么处!哦,有了,不免梦中约他明日川上相会便了。”
洛神说着又唱道:“明日里洛川前将君来等,莫迟疑休爽约谨记在心。出门来唤众仙祥云驾定,待来朝见了面再说前尘。”说着四更鼓起,八云女引洛神同下。
洛神走后,曹植醒来,唱道:“猛然间睁开了朦胧睡眼,适才见一女子好似天仙。”
曹植上前念白道:“好奇怪呀!方才朦胧睡去,分明见一神女,水佩风裳,姿容绝世,似在哪里见过一般,兀的不教人想煞也!我想这梦还去得不远,待我唤它转来!”
曹植说着招了招手,不见佳人回桓,于是又白道:“我那神女呢?喂!我那仙姬呢?唉!竟自去远了。我想人生在世,似这等佳梦,能有几场?偏是醒得这样快法。唉!我好恨也!”说着捶胸顿足,做恼恨遗憾状。
这出戏是梅兰芳梅先生新近所做,在CD尚未公演,此时看来颇为惊艳,台下众人都沉浸在了戏中。
楚云昇看着台上的戏,忽然有些恍惚,想起了昨日自己的那个海棠花梦,不由得笑了笑,又想起那个叫薛湘的女孩来,脑海中像过电影一样回忆起昨天来,所有画面匆匆经过,唯有她出现的画面一帧一帧缓缓地播放着,楚云昇过着脑中的这部电影,台上的戏竟再一句也没听进去。
不知不觉,四场戏就已经演完了。杨陆海和杨彤云正在招呼客人去花园里吃饭,楚云昇方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见大家都在往外走,于是也随着众人往外走去。
且说张兰桡听着台上洛神和曹植梦中相约,川上相见,了却前缘,及至分别时,洛神以常戴耳珠相赠,曹植回报以随身玉佩,两人互换信物,不舍惜别,这就想起了口袋里薛湘的那一只手镯来,隔着布摸了一摸,避过人去,将它取出,放进了自己胸前的口袋里。
戏一散场,张兰桡便急着想要告辞出去,可偏偏邝知宁缠住了他,笑揽了他的肩膀问道:“诶,你上哪去?”
张兰桡心里有些焦躁,邝知宁是他三姐的未婚夫,两人年纪不过相差两岁,又因为邝知宁平时最爱玩且玩的开,因此与张兰桡关系很好,可此时张兰桡却觉得邝知宁真是难缠又讨厌,只好耐着性子敷衍他道:“我刚想起来,还有事要办,要先走一步了。”说着便要甩开他走去。
谁知邝知宁却难缠的很,一把拉住了张兰桡,凑近他低声说道:“我可听说金蝴蝶又找了个妹妹过来,叫银蝴蝶,长得也很是标致,今天是头一天见客,一会咱们去看看?”
张兰桡推开他,有些烦躁地说:“不去不去。”
可巧这时候,杨陆海见他们在这边拉拉扯扯的不过去,走过来看看,这就听到了张兰桡吵着不去,笑着说道:“这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