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幺我是最心疼的。年纪都一把了,这才生了两个闺女,一个还天生不会说话,这些年花了多少钱进去你心里就没数?最小那个今年都十岁了,可你看看老幺媳妇那个肚皮,有没有信?”
大梁婶子说到这里不由长叹。
这可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了。
樊大梁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这些事情他都知道,但平时不放一起,似乎肩膀上的胆子还没这么重。
这突然被婆娘给挑开了,他感觉呼吸都好像有一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他沉默了好一会,说道,“那你的意思是”
大梁婶子翻了个白眼:
“我能有什么意思?家里都管不好你还管外头,要我说,这事情你还真该听听梨花的意见。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小妮子,她那可是满肚子的墨水,什么时候不找你说营生,偏偏是在城里回来以后才找你?以前大运动还没搞,家里有点什么还能拿到集上换点钱,现在这样搞下去,何时才能是个头?要是有两全的法子,家里分到的东西能换钱,一大家子再辛苦一些,到时候需要钱的时候也不至于去东借西拼的看人脸色不是?”
这话倒是说得很有道理。
樊大梁还真没法反驳。
政策使然,不是他一个小小乡民能说三道四的。
倒是在借钱方面看人脸色,樊大梁却是已经深有体会,一想到那年老头子突然撒手人寰,为了办丧事家里没有多余的余钱去买棺材,樊大梁到处借钱碰壁的场景他就忍不住一个哆嗦。
那样的经历他实在不想再遇一次。
就像老妻说的,家里的孩子一天天长大,节源已经不能满足他们一大家子的生活了,看来,是时候要换些新思路了。
所以樊大梁想了想,搂着老妻又躺了下,“睡吧。明儿我见一见梨花,要是她的法子能两全,我们就试一试,这要是不行,暂时我们也只能这样了。”
“你能这样想就好,反正我都听你的就是。”
二日一早,樊大梁在家里吃完了早饭,这才悠悠的踩着步子去了梨花家里。
到西头一看,陈红榴带着两个孩子在厨房门口摆了小桌子迎着日头吃早饭。
阿团还是一如既往的乖巧有礼,倒是一向活泼开朗的小阿圆,一大早上,小脸蛋臭臭的,显然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樊大梁就问了,“怎么了?大早上谁惹我们阿圆生气了?告诉大梁姥爷,大梁姥爷给你出气去。”
没等阿圆哼唧,陈红榴就先无奈笑了,“还能有谁?他妈妈呗!”
陈红榴拿筷子给两个孩子都夹了一大块的韭菜煎鸡蛋,一边道,“一大早上,天色都没亮她妈就上门叫我来带孩子,小满应龙陪她去县城溜达了。小家伙怨梨花没叫他起来带上,这不就嘴翘挂油壶了!”
樊大梁听了忍不住大笑,“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原来是梨花进城了,阿圆啊,上次你不是去过城里”
说到这里,樊大梁这才猛然回神过来:
“什么?梨花去县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