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梅衍这边,被人装在箱子里出府,放到城外十里铺步行从西门进城。
起初签筒没什么动静,但一过洒金街签筒便越发沉了下去,步行的速度自然而然地慢下去。
“这不是神签吗?今天怎么有空进城来了?进来喝两杯?”
梅衍抱着签筒只觉得像抱着一缸酱菜,越抱越吃力,正走得辛苦有人在酒肆里探头唤他。
他想着正事要紧,但又想起齐珞珞交代的一切照旧,便换上一副欣然向往的表情转身进门。
“嚯!天仙醉?好酒!张大少今日赢了几两银子啊?”
梅衍唯一的爱好就是杯中物,拿在手上一闻便知壶里装的是什么何等佳酿。
张显山好掷骰但输多赢少,家里知他恶习在银钱上多有约束,每逢月初给十两,平日里吃穿用度都是做好现成的给他,因此他每月必到万觉寺上香抽签,是梅衍的老主顾。
张显山闻言大笑:“海大师这回可错了,我今日还没去长乐坊,银子是捡的,不心疼!”
梅衍按住他还要再招呼伙计上菜的手,眯着眼睛笑道:“我不觉得有错,银子主动上门今日财官动身,如此气运张大少不顺势而为,更待何时?我以往也说过,你命中地劫对照,财富无法聚集,正财有限偏财平平,除非遇上财官巡游方能暂时行运,不信你试试便知。”
张显山大吃一惊,酒也不喝了,扯着梅衍健步如飞直奔长乐坊而去。
越靠近长乐坊,梅衍怀中的签筒越重。
等进了门更是千斤重压,梅衍强忍没哼出声,全靠张显山死命扯着才能挪步。
张显山挤进小桌,桌旁已有五六个人都是生面孔,换做旁人不喜欢和生人掷盅,怕被人联手出老千,可他不管那么多,上来就豪气冲天地压了半两银子。
小桌没有庄家,都是散客自行加入。
一个铜盅三粒骰子,摇好了扣在桌上,小厮敲两下铜铃后众人起手翻开,点数最大的通吃。
张显山一连赢了七把,半两银子变成了二十多两,高兴得合不拢嘴。
梅衍面上跟他嘻嘻哈哈,心下却是惊讶莫名,寻常人连输早就翻脸离开了,即便不走也不会再跟下去,可这几人却十分古怪。
看似生气,但额角既不见汗,下盘磐石不动,气恼的表情又如出一辙,好像街头卖艺耍的影子戏。他暗中观察,张显山又赢了两把,那些人就连挥手的动作也与之前一模一样。
冷汗顿时顺着背脊滑落,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这几人,只怕不是活人!
他往张显山身边凑了两步,正要劝他见好就收,突然怀里的签筒猛地下坠险些脱手。
梅衍使出全身力气才抱住签筒,但身体却控制不住地靠在张显山身上。
张显山手一抖,铜盅歪倒一枚骰子掉在地上,少了一枚必输无疑,他顿时哀叫起来。
梅衍将褡裢小旗并签筒等物重重放在地上,拉住他劝道:“命当如此,今日到此为止吧!你把钱算一算,我帮你把骰子捡回来,咱们下回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