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服侍的桃枝下意识退后一步,齐珞珞也忍不住眉头紧锁。
饶是见惯了鲜血惨烈的天璇也瞬间睁大了眼睛,朱氏抱着的女婴实在是伤得太重!
脸皮几乎被整个撕下,只剩下颌一点边缘发黑,左耳剩不到一半,连带着左侧的头皮也少了一大块。
朱氏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露出女婴的四肢,没有一截莲藕长的手臂上有物流处深可见骨的咬伤,右腿膑骨以下整个不见,此时伤口上包着的纱布正慢慢渗出一丝血迹。
齐珞珞叫桃枝将人扶起来:“别的事以后再说,救孩子要紧。”
她小腹疼得厉害,起身走到这里腰腿止不住微抖,只能口述教桃枝如何处置伤口。
“孩子之前是在哪里上的药?”
伤口明显被修整过,断骨的茬口被磨平,外面的烂肉也都被刮去。
“是药王孙老真人处置的,”提起孙不争朱氏万分感激,孙不争施医赠药不收分文,无论多名贵的药物他眉头不皱一下给人用,要是听说哪里有病人出不了门,他二话不说挎上药匣登门诊治。
齐珞珞有些疑惑:“这药是三天前换的吧?你怎么不再去找他?”
朱氏抹了把眼泪,哽咽道:“不是小妇不想,是不能够啊!那天孙真人进了文相府便再也没出来,我去门口哀求,守卫说没有钱别想通传,小妇把铜钱都花光了也没见到孙真人……我朝当家的要,却被赶出家门。”
婆家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泼才,早就不满她生了个丫头片子,丈夫说孝敬公婆天经地义,有时候为了让婆婆满意还朝她挥拳头。
女儿被大狗咬伤当天便是婆婆催她下地干活,拍着胸口保证说会看好孙女,结果却将孙女带去打牌不说,中途跑出去看开河的热闹,将孙女一个人扔在草垛上。
要不是当天朱氏记挂女儿干完活从小路回家刚巧碰上那件事,只怕女儿怎么死的她都不知道!
朱氏平时最怕狗,连没睁眼的小狗也绕开走,那天她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抓过草叉狠狠向大狗打去,足足半盏茶才将大狗赶走。
当天她便要报官,婆婆和丈夫却都不同意,事后她才知道她那看上去再老实本分不过的丈夫,暗地里收了肃王府的一百两银子。
并且婆婆还在保证书上按了手印,保证以后丫丫死活与肃王府无关,绝不会报官。
“一百两银子便要买一条人命?”桃枝气得磨牙,这点钱还不够肃王爷一个月的茶水钱!
朱氏接过桃枝递来的手帕擦去眼泪,稳了稳心神:“今天我看到衙门张贴的恶犬画像才知道,原来那恶犬根本没被处死。”
当初不是她不想追究,而是女儿随时可能丧命,她跪了多少医馆人家一看伤得这么重都不肯收,像赶瘟神一般将娘俩轰出去。
好不容易遇上孙不争捡回小命,偏偏她又被扫地出门,身无分文只能以野果野菜充饥,活着尚且不易,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去告官?
齐珞珞让桃枝将女婴抱到自己面前,不幸中的万幸五官完好。
“孙老人忙事多,未必顾得上你们娘俩,我看她脸边有新生的肉芽,任由它们继续生长的话,令爱脸上必定肌肤虬结影响相貌。如果你信得过我,可以暂时住在这,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治好她……”
“夫人!您是活菩萨!只要夫人能救丫儿,小妇当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