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的功夫,齐珞珞也认出了上面的字迹是顾铮的。
她并未亲眼看到过顾铮的书法书法如何,但用神识感觉覆盖上面的灵识有一种熟识感,普通人的灵识相当微弱,只有在遭受重大打击或者极度喜悦时才会迸发出些许火花,正常情况下沾染到纸面上用不了两三个时辰就会被别的东西蹭掉。
但齐冬璃却一收到字条就将它视若珍宝,直接装进荷包平时只隔着荷包悄悄说些羞人的话,连拿出把玩也觉得是亵渎,荷包里相对密闭接触不到外面的气息,因此顾铮当时的气息便留存下来。
顾铮念书不成,但一手字写得很有筋骨,毕竟是吕氏请名师指点过的。
所以字条出现,围观的人群又有些动摇,有同情齐冬璃的,也有站顾云霆这边的,还有眼神不住往齐珞珞身上飘的,一时间僵持不下,谁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实情。
齐珞珞扯下腰间挂着的玉牌举起来:“这是太后娘娘给我的,有谁愿意拿着它到宫门那里找李公公借几本侯爷过去三年写的贺寿帖来,赏银五百两!”
涉及到早朝政事的奏本,放在御书房里启帝肯定不会让外人染指,但是送给太后的贺寿帖,内容无外乎就是百福百寿,只要太后愿意就可以提出来展示无伤大雅。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很快就有人拿了信物离开。
齐冬璃怔怔地看着顾云霆,男人身上的冷冽与之前对她低沉软语的爱人怎么也对不上号。
只觉得头脑一片昏沉,好像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被她忘记了,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桃夭本打算问齐珞珞要不要回府拿些笔墨过来与贺寿帖互相映正,但天玑拽住她轻轻摇头。
“夫人一时起意,只要能证明这张字条不是侯爷的笔迹就好,再多就咄咄逼人了。”
齐珞珞耳力极佳,给了天玑一个赏识的眼神。
那人来去匆匆,跟着一起回来的还有太后跟前的善公公。
“顾夫人,娘娘交代了,既然要作证就要证据清晰,让咱家将过去十年顾侯亲笔所写的贺寿帖都拿过来,还有当年老顾侯夫妇在慈宁宫中共同作画落款的腊梅图。”
说着善公公命人将书画一一展开,齐珞珞打眼一看就明白了太后的意思。
书法这种东西除非废寝忘食的钻研,否则外行人打眼一看其实看不出多大分别。
内行人能看懂却未必全信,因为一个人可以练就多种字迹,齐珞珞本人就精于此道。
就算拿出证据也是将信将疑,有人觉得不像但也一定会有人觉得相似,只有交代清楚字迹的来历才能彻底消除隐患顾云霆的字是老顾侯手把手教出来的,父子俩的墨宝放在一起区别不大,而齐冬璃的字条夹在中间,破绽十分明显。
“字是好字,但侯爷毕竟是武将,字画不是他的强项。”
尘埃落定,齐珞珞淡然开口,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
桃夭将善公公送出乐洋楼,手脚利落地塞了银票过去,后者笑眯眯地连声道谢。
齐冬璃跌坐在地,身边的喧嚣如同道道惊雷劈落,男人憎恶的眼神恨不能将她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