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果然如季禺所说,夏军骑军或数百或数千列阵而来,却轻易被季禺等人冲散犹如纸糊一般,至次日午时季禺等人终于冲散包围圈,走在山峦起伏道丈宽小道中。
季禺吕岳二人打马在前,后面步卒四人一排打起旗号,行成长蛇般的纵列队伍蜿蜒数里见首不见尾。
正行直一片平缓山道,路边却忽然有个茅草茶棚,天上烈日炎炎,季禺二人那是口渴难耐,忍不住按停部队翻身下马,走入凉棚见一耄耋老者身穿麻衣褶裙,头上插着木簪,正颤颤巍巍熬汤。
吕岳往桌上一坐,喘口粗气吼道“老丈可是卖茶水吗,有那些品类,都煮起来给我军中兄弟送些”
老者须发皆白,头发掉落稀疏,闻言颤颤巍巍转身过来问道“两位将爷安好,我这有煮茶汤,小豆汤,还有红糖姜茶两位将爷要喝什么”
季禺二人点了碗绿豆汤,嘱咐军卒扎营歇息,着小旗去后营唤牡丑,郝成二人过来饮茶。
季禺见老者独自一人颤颤巍巍的忙活,忍不住问道“老丈你全靠在此卖汤过活吗,怎不见家中后生哩”
这耄耋老人一边在瓦罐搅汤,一边转头向季禺回道“我家里原有良田二亩,儿子儿媳也都孝顺,可前些年儿子被朝廷征去打仗了,儿媳前些天去打牛草也走失不见了,唯有他们给我留下一头老牛,我本靠着老牛犁地耕田,倒也勉强果腹,日子也还好”
说完老丈叹息不已,沮丧抹泪叹息道“可前些天我家的老牛忽然扯断缰绳自己跑走了,这遭瘟的老牛临走还把我家儿子给未来孩儿做的小铃铛和儿媳留的嫁妆银手镯子也都叼走了,唉也不知道它跑那里去了,我身子老迈到处找也没找到,现在地也荒了,我只好采点山茶,弄点豆种出来煮汤维持生计”
吕岳闻言大大咧咧递给老丈一吊钱,而后拍拍胸脯宽慰道“老丈不必忧心,我等乃是大商王师,正在附近打仗,刚好要从此道过去,你那儿子想是被夏军拖去押粮了,待我击败夏军就放你儿子回家,你且留下你儿子姓名和那老牛体征,我们大军从此山过,顺道替你搜寻一番,若是找到就找人给你牵回来”
老者感激不已,忙躬身拜道“谢谢将爷谢谢将爷,老汉姓彭,我儿名叫彭踞,只是此山却不能过啊不能过啊”
季禺眼中精光一闪,彭姓和彭踞都不简单,一把扯住老者枯瘦的手问道“老丈何出此言,此地水清河秀,为何却说过不得”
老者惊恐回道“本来过得去,可昨天来了好多凶神恶煞的兵马,躲在山坡上面伐树做滚木,搬石头做擂石,还从老汉家里掏了几桶大粪说是要做什么金汁,要埋伏什么遮细先生,说要那个遮细先生葬身此地”
“遮细先生折溪先生,这,大兄这不会说得就是你吧”吕岳惊疑问季禺道。
季禺默然摇头叹息,问老丈道“那这附近可还有路绕到东仓么”
老者把两碗绿豆汤给二人盛上,思绪半晌道“怎么没有,我今天还在笑那些军汉蠢呢,这里这么多小路,怎么会算定遮细先生要走那条道,从我这茶摊后边走小路进山走十里路就能直接绕道东仓哩”
季禺若有所思,正待开口,就见牡丑郝成而人卸下甲胄,赤缚单衣走入茶棚,郝成当先坐到季禺旁边抱怨道“这都入了秋,天气怎还这般热,可真热死我了,老丈快把茶汤端上来与我等解渴”
牡丑刚走近茶棚,一碰见老者便赫然呆滞,见老者笑而不语的打量牡丑,季禺几人正自疑惑不已,牡丑忽然惊恐大叫道“你们快帮我拦住他,他是我的仇家”
牡丑说完转身拔腿就跑,老者捻须而笑道“你这业障见了吾你还跑个什么哈哈哈”老者说罢用力把手上汤勺抛出去,把正逃跑的牡丑打了个倒跌在地。
季禺等人这才反应过来,欲要拦住老者可这老儿如同倒放一般,整个人缩身一纵,跳上棚前一根数丈高的立柱上站着,一腾云烟散开,化为一个仙童,瞧他怎生模样
面如傅粉三分白,唇若涂朱一表才。
鬓挽青云欺靛染,眉分新月似刀裁。
仙裙巧绣盘龙凤,形比哪吒更富胎。
手托拂尘威凛冽,祥光护体出门来。
哏声响若春雷吼,暴眼明如掣电乖。
若不是这仙童梳者道髻,季禺都以为是哪吒来了,这童儿粉雕玉琢说话却老气横秋“你这孽畜趁老夫去玉虚宫找南极老儿论法,怎的还自个儿扯断了疆绳逃下界来,你走便走吧,还偷我法宝入红尘厮混”
牡丑惊慌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从宝囊掏出个乌森森的圈子,念叨咒语当头朝仙童打来,欲一下打碎仙人头颅。
圈子刚化做乌光飞过来却被仙童一甩袖子尺许宽的袖子迎风变大须臾间仿佛遮天盖地,季禺等人只觉整个天地似乎都缩小被这仙人袖子笼住,圈子只悬空飞出数丈便被这条大袖装走。
牡丑哆哆嗦嗦又掏法宝,反手掏出一圈铃铛哗哗摇动,季禺感觉浑身瞬间酥软无力,立柱上仙人却呵呵一笑,手上捻把蒲扇轻轻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