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成,他们造的孽凭什么让我们来受罪?不如我们前去县衙,请大老爷为我们做主,将猎龙人驱逐出去,最好把他们送去毒沼森林,让龙兽吃了他们,以赎罪过。”
“对!这是个主意!”
“废物,滚出去!”
“屁的猎龙人,害我开临不浅,去死!”
“你怎么不死在外面,回来是嫌害我们不够吗!”
愚昧无知的百姓们被各种各样的言论左右,他们无法辨认这些言论是对还是错,只知道大家都这么说,那事情就一定是真的。
群情激奋之下,那日张泉升等人回来的场面再度上演。
石头、鸡蛋、棍棒和一切他们能拿在手里的东西齐刷刷飞向陆锦年,陆锦年被打的一个踉跄,他似回过神来,木然的眸子里升腾起无边的怒意。
他紧握双拳,冷冷地注视着周围面目可憎的人们,胸中仿佛有一团邪火在烧,不断地低声耳语: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这些自私、愚蠢、冷血、残酷、懦弱的野兽!
有那么一瞬间,陆锦年差点就要动手了,可下一瞬,师父的面容在他脑海中闪现。
师父的每一句尊尊教诲,师父的每一次苦口婆心,都像是一股清泉冲刷进他的脑海,将他心中的戾气冲刷的一干二净。
陆锦年呼出一口浊气,目光变得淡漠起来。
他终于明白师父为什么一直反对他走上猎龙人的道路了。
以前,有师父在前,他躲在身后看不真切,可如今他处在师父的位置上,前方再无人替他遮风挡雨,于是这扑面而来的恶潮拍打在他的身上,让他真切感受到了世人对猎龙人的恶意。
陆锦年拽紧了手中烧了半截的锦袋,里面有师父留给他的话,可惜那纸也被烧了一半,只留下“好好读书”四个字。
“读书……吗?”陆锦年蠕动了一下嘴唇,牵起一个苦涩的弧度。
不知过了多久,片体鳞伤、满身狼藉的陆锦年进入县衙,没了周遭的谩骂声和飞来的凶器,陆锦年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他这才意识到师父为什么总是喜欢在深山大泽中呆着,原来,不是师父性子孤僻,而是那些地方没有人会对他们指责打骂,没有那么些个恶意。
……
胡典史得知陆锦年返回的消息,二话不说从典史衙小跑了出来,待看到他浑身狼狈的样子,顿时叹了口气,说道:“难为你了。”
陆锦年摇了摇头,问道:“典史大人,我师父可曾回来了?”
这个问题他早已从当街的百姓口中知晓了答案,可他仍然想问一问胡典史,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不同的答案。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卑微,明明已经知道的结果,可仍然在祈求奇迹的发生。
胡典史没有给他带来奇迹,他摇着头说:“不曾,你师父和那几位猎龙人都没回来,你是唯一回来的。”
说完,胡典史皱起眉头问道:“你们在毒沼丛林遇到了什么事情,龙兽是死是活?你师父呢?其他人呢?为何只有你一人回来?”
身为典史,管一方民安,胡典史首先考虑的仍是自己的职责,其次才是陆渐离等人的安危。
陆锦年目光呆滞,胡典史的回答宛如噩耗,让他一度陷入绝望。
但他强定心神,涩声说道:“龙兽死了,可那里不止一头龙兽,师父他们发现了一座庙宇,是巫国遗留下来的鬼王庙,我们闯了进去,遇到了另外一头龙兽,这头龙兽更加强大,可依旧被师父他们重创,后来龙兽逃跑,师父他们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