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么,都受了这么些天的罪了,眼看着隔天就能好,谁还想再拖着?
这一挤一闹,陆锦年根本没法静下心来给他们看诊。
要问为什么看诊?
嗐!
这不明摆着的么!
哪个大夫敢不看病直接给病人开药的?
陆锦年这方子只治风寒,不是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要是不对症的人吃了去,保不齐会发生什么,他当然要看仔细了。
这事最后闹到了山长哪儿去,山长带着一众讲席火急火燎的赶过来驱散了学子们,在亲身尝试了药粉的药效之后,山长决定,由陆锦年在书院看诊,学子们各领号牌,排队看诊,并由几个学子代为管理。
于是便有了刚才那一幕。
“好了,药粉拿回去顺温水服下,睡一觉便可药到病除。”
陆锦年将一包药粉递给看诊的学子,叮嘱了几句。
学子点头称是,连连道谢,领了药粉迅速离去。
轮到下一位看诊的学子时,陆锦年等了个空,他诧异地看向门外,喊道:“下一位可以进来了。”
门外出现吵嚷声,一道人影磨磨蹭蹭地走了进来,一进门就低垂着头,不上前,也不说话,干咳嗽。
陆锦年挠了挠头:“这位同窗,你不上前,我如何给你瞧病?”
那人支吾应了一句,走上前来,脑门子垂的更低了。
陆锦年眉头一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忽然心中一动,眉眼舒展开来。
原来是他!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陆家嫡长孙,陆放歌的长子陆仲年!
陆仲年也害了风寒,而且比别人都要严重,陆家请了许多大夫都不顶用,据说已经派人去中州城请方神医了。
可中州城到狼郡城隔着几百里地,方老神医又受不得奔波劳累之苦,等他来了狼郡,怕不是陆仲年的病也好了。
陆仲年本不欲来找陆锦年看病,可无奈风寒之症折磨得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连书……嗯,书读不读无所谓,主要是不能去喝花酒了呀!
不能喝花酒的书生还叫书生吗?
那叫书呆子!
眼看着周围人吃了陆锦年的药,不出两日,又三五成群的喝花酒去了,陆仲年怎么能不着急?
而且风寒这种病是会传染的,周围人都好了,陆仲年却没好,那些原本和他走得近的,最近也跟他保持了距离,不想再被连累感染了风寒。
感受到来自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陆仲年终于屈服于自己的内心,厚着脸皮来找陆锦年看病。
可能是自己也知道这样很丢人,一路来陆仲年都低垂着脑袋不敢看人,生怕被人认出来,最后落得一通奚落。
但幸运的是,直到他进门前也没有学子将他认出来。
可是,进了门以后他就后悔了。
看诊的是陆锦年,他处处与陆锦年作对,易地而处,他绝对会把自己恨死了,又怎么会认不出自己来?
想到这里,陆仲年不免惴惴。
若是陆锦年认出自己,不给自己看病怎么办?
又或者,他把自己赶出去,当众羞辱怎么办?
还是说,他会给陆家留面子,但要自己给他下跪求药?
各种版本的情况在他脑海里转了又转,内心是越发的紧张,不知不觉汗水已经流了一背。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陆锦年已经给他把完脉,但没给他药粉,而是微微皱着眉,沉默良久后说道:“你明日再来吧。”
言下之意,就是:你现在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