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化坊再过去就是衙门,此时陆锦年看到衙门口有两个百姓,一个跪着,一个躺着,而自己那两个徒弟就在躺着的那个人身上翻来翻去,像在找什么东西。
“中原,方毅。”陆锦年喊了一声。
“师父。”二人起身朝这边看来。
陆锦年点点头,瞄了一眼地上的两个人问:“怎么回事?”
“师父,是这样的……”方毅抢着回答道:“早上的时候县令大人差人传我们过来,说是有个龙兽相关的事情需要我们帮忙,我们没多想就过来了,但是到了才知道是有人带了一具尸体来衙门,说尸体是被龙兽所害,县令打人让我们帮忙检查一下。”
“哦?那结果呢?”陆锦年问道。
“还没结果呢。”方毅挠了挠头:“还没结果呢,我和中原看了好半天了,没找到龙兽害人时留下的证据。”
“师父,这具尸体上没有伤口,而且因为在路上拖的时间太久了,就算有龙兽留下的气息也都早早消散了,我们查不出东西来,不能断定他是被龙兽害死的。”沈中原说道。
“不!他就是被龙兽害死的!两位猎龙人老爷,你们一定要信我,我们村子里出了龙兽,你们一定要救救我们呐!”
跪着的那个人猛地抬起头哭喊道。
看到他这个样子,周围的百姓顿生恻隐之心。
“哭的怪可怜的,你们就帮帮他们吧。”
“是啊,猎龙不是你们的分内之事么,赶紧去吧,还找什么证据?人命关天呐!”
“我看这人老实巴交的,应该不是骗子,骗子犯不着抬具尸体来衙门啊,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别等了,赶紧去吧,再耽误一会儿又要死人啦。”
“……”
听到周围的百姓各抒己见,沈中原忽然冷笑一声:“你们让我们去猎龙?没问题啊,我们猎龙人从来都是拿钱办事,刚才你们谁说的,站出来把钱给了,给足了钱,我们立马去猎龙。”
此话一出,百姓们忽然闭上了嘴。
看热闹可以,但想从他们口袋里拿钱?
作梦!
反倒是跪在地上的那人高声喊道:“给,我们给,我们把去年村子里收上来的所有粮食都给你们!”
“老大哥,不急说这个。”陆锦年来到跪着的那人跟前,蹲下身去问道:“有龙出现,我们肯定是要猎的,但在这之前我必须跟您确认一件事情,这人当真是被龙兽害死的?”
“是真的,二壮是我们村里最老实巴交的人,因为有一膀子力气,自己干完了农活儿还经常去帮其他人,大家都很喜欢他哩,不可能有人去害他。”
听到这人的话,陆锦年眉头一皱:“他死的时候没人看见?”
那人摇了摇头:“没有,二壮被龙兽害死的时候是晚上,我们没听见动静,他又是一个人住,是到中午了大家伙儿还没看到他,就让人去喊他,然后才知道他死在屋里了,而且死了好久了。”
“没人看到他是怎么死的,那你又是如何判断出他是死于龙兽之手?难道他死的地方有龙兽留下的痕迹?”陆锦年又问。
“没有,他家里的东西一样没少,房子也是好好地,但真的是龙,我可以肯定是龙,只有龙才能把一个健壮的小伙儿变成跟人干一样,二壮以前不这样的,他很壮,比我两个……不,比我三个还要状的。”
听了这话,陆锦年再次看了一下地上那个比正常体型成年人稍微瘦了一圈的二壮,心中道了声“难怪”。
大凡被龙兽害死的人,要么死无全尸,要么尸体上会留下很明显的特征,而这类特征最大的相同之处就是正常情况下不可能发生。
就像地上躺着的二壮,沈中原和方毅看不出端倪是因为他的体貌特征和普通的成年男子并无太大差别,身上又没有伤口,所以很难判断他到底是不是被龙兽所害。
但如果二壮曾经是个很壮硕的人,体型相当于面前这个人的三倍,那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特征找到了,二壮自然就是死于龙兽之手,因为正常情况下,一个死了不到半天的人,尸体是不可能莫名其妙变瘦那么多的。
只是,这头龙兽是怎么做到不留伤口将对方变成这个样子的,龙兽的本体又是什么,陆锦年暂时还想不到。
“师父,县令大人说,如果这事情不是人为,而是龙兽做的,那就优先交给我们去办,他这边稍后会颁布赏金任务。”沈中原悄声说道。
陆锦年点了点头:“一会儿我去和县令大人说。”
接着,陆锦年转头看向跪着的那个人,说道:“老大哥,先起来吧,这活儿我们接了,一会儿我们跟你回村里,等回到村子,还请跟村民们说一下,尽量配合我们。”
“那是肯定的,我一定跟大家伙儿说。”那人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他又问。
陆锦年摆了摆手,起身说道:“不急,我们还要见一见县令大人,等一切安排妥当,明日一早便出发。”
那人道了声好。
这会儿也由不得他,毕竟他现在有求于人,若是蛮横无理的话,对方不去了,他如何回村跟大家伙儿交代?
陆锦年大概能猜到他的担忧,当即吩咐沈中原和方毅带他回驿站,帮他安排住宿的地方。
住的近一点,他们的一举一动对方都能知道,自然而然就能安下心来。
沈中原和方毅带着那位老大哥回去不提,陆锦年一手提起二壮的尸体,大大方方走进衙门去,守在门口的衙役不敢阻拦,只好偷偷去禀报县令大人。
不多时,县令和陈典史来到看押犯人的监牢。
看守监牢的衙役看到大老爷和三老爷来了,赶忙开门让他们进去。
监牢中,陆锦年将二壮放在一张行刑台上,手里拿着行刑用的刀刃在二壮的身体上切割。
外部看不出伤口的话,从内部或许能找到答案,只是这个过程太过血腥,容易引起不适,所以他才选择在监牢这种封闭又有工具的地方。
县令和典史二人先后进了监牢,迎面扑来的便是一股伴随着血腥味的恶臭,差点没将二人给熏晕过去。
陈典史从袖子里取了两方带着香气的手帕,一个自己用,一个给了县令,二人用香帕捂住口鼻走到陆锦年身旁,想要看看他究竟在干什么。
只是这一眼看过去,二人脸色骤变,疯也似地冲出了监牢,扶住一个上来搀扶的衙役就狂吐起来。
可怜的衙役什么都没干,什么都不知道,却莫名其妙被吐了一身,身上全是秽物和恶臭,想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