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楼出来,陆锦年莫名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知道这世上还有另一个人在担心师父,且对方是鸣涧县消息最灵通的地楼管事,似乎寻找师父的希望越来越大了。
回到客栈,收拾完行囊的沈中原也发现了师父的变化,这一去一回,有些东西就被改变了,像是一身沉重的包袱卸下了一部分。
“师父,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沈中原乐呵呵问道。
陆锦年诧异地看过来:“我……看起来很高兴吗?”
沈中原点头:“是,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高兴的劲,难不成……师父你遇到一见倾心的姑娘了?”
沈中原真敢想,陆锦年却是吓的浑身一哆嗦,赶忙上前捂住了他的嘴:“你可真敢瞎胡说。”
沈中原愣了一下:“师父,你这反应……真是姑娘啊?”
陆锦年也不隐瞒:“是我师娘……唔,算是吧,她也在寻找师父的下落,而且以她的能力,寻找起来会比我们这样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更快,更有效率。”
“师父的师娘?师奶?”沈中原挠着头,一脸别扭。
他这年纪都是当爹的人了,多了个师父、师祖不算,现在又多了个奶奶……
“师父,师娘她……很有来头?”沈中原好奇打探道。
“是,比较特殊,有机会我带你见见她。”地楼管事身份敏感,陆锦年也不敢外传,而且师娘是长辈,轮不到他来安排。
沈中原也是老江湖了,听三两句就知道师父不愿细说,也就不多问,反正总有见面的机会。
翌日,师徒二人坐上了客栈掌柜买来的马车出发去了城外。
身后吊着三两个边军,骑着马,身上背着弓,壶里装的是响箭。
这些都是边军的探马,防备敌情、发现龙患、监管鸣涧,这些活儿都是他们在干。
类似陆锦年师徒二人这样没有在龙门客栈登记造册的“黑户”一直是他们关照的重点。
顺着破烂的官道颠了半天,沈中原精神一震,拍了拍车板喊道:“师父,到了,师父,我们到了。”
陆锦年掀开帘子钻出来,放眼望去,果然,一座两层楼的的土木混合建筑出现在空旷的灰黄色土地上。
二人策马来到门前,风吹旗展,“龙门客栈”四个龙飞凤舞的打字印入眼帘。
“这地方……有点东西。”
陆锦年下了马车,盯着客栈的地面若有所思。
沈中原也发现了,跟在身后叫了一声:“师父”。
陆锦年摆摆手:“我们进去吧。”
沈中原点头,上前叫门。
紧闭的门扉里走出来一个光着膀子的矮胖子,一身肥肉快要溢出来一样。
他腰间别着两把杀猪刀,出来瞧见二人,又瞥了一眼二人身后的马车,目光中露出一抹兴奋之色,竟也不招呼二人,直奔马车而去:“这马是你们的吧?我杀了!”
这话说的耿直霸道,完全不给二人反驳的余地。
沈中原还想去拦一下,但被陆锦年拽住了。
本来就是要杀的,有人代劳还有什么不满的?
沈中原一想也明白了,就是心里不痛快。
胖子牵了马,扭头瞧见二人还在门口,不由愣了愣,然后指着大门道:“还看什么,进去啊。”
陆锦年拽了沈中原一把,二人走进了龙门客栈。
走进来,耳边的风沙声骤止。
客栈厅堂,一群猎龙人三五成群的挤在一张小桌子上吃喝,身边的地上罗列着他们的武器。
柜台里站着个商人打扮的掌柜,手里提这笔在账簿上写写画画,一脸和善的样子和这满座凶神恶煞的猎龙人显得格格不入。
陆锦年走到柜台前,轻叩了一下桌面引起掌柜的注意。
“两位,打尖儿呐,住店呐?”客栈掌柜笑容可掬。
“登记造册怎么办?”陆锦年问道。
“十颗秽珠。”掌柜的说道。
“秽珠?龙珠行不行?”沈中原问道。
猎龙人猎杀龙兽,要么跟官府交办,要么自己带去道观和寺庙净化成龙珠自用,很少有把秽珠一直带在身上的。
现在掌柜的开口就是十颗秽珠,这不是为难人吗?
掌柜的摇头:“没得商量。”
“这……我们来的时候也没人跟我们提这一茬啊,而且……现在让我们上哪儿去弄十颗秽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外地人嘛!”沈中原语气有点冲。
掌柜的抬头瞥了他一眼,搁下手里的毛笔:“你说我欺负你?那我今天就欺负你了,二十颗秽珠,没的商量。”
“我……”
沈中原大怒,还要理论一二。
这时,一个身上缠满铁索的彪形大汉走过来将他挤到一旁,把一袋子秽珠丢在桌案上:“今天的房钱。”
掌柜的拿起袋子掂量了一下,也不打开查看,直接丢进了柜台上的一个管道里。
“确实收着了,明天还用安排吗?”掌柜的和和气气地问道。
彪形大汉“嗯”了一声,扭头看了沈中原和陆锦年一眼,悄悄打了个眼色。
陆锦年心领神会,上前与掌柜的交涉:“掌柜的,我们初来乍到,也不知道规矩,二十颗秽珠要如何才能拿到?”
掌柜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是头一个没跟我讨价还价的,就冲这个,只要你把足数的秽珠拿来,我这儿就只收你这个数。”
嘶
周围传来一片吸气声,在座所有猎龙人都目光灼灼的盯着二人,一副羡慕嫉妒坏了的模样。
沈中原一脸懵懂,陆锦年倒是心里有了点数。
他抱拳拱手:“还想请掌柜的指条明路。”
掌柜的哈哈大笑起来:“刚我才说你有点小聪明,现在怎么就不灵光了呢。”
他一指满座的猎龙人,问道:“诸位,谁来给他指条明路?”
一浑身补丁的猎龙人呷了口酒,嘿嘿笑了声:“出了门到处是明路,还用指吗?”
一众猎龙人皆是笑了起来。
陆锦年恍然大悟,抱拳对掌柜的和那人说道:“懂了,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