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方毅这个妻子也是如此。
因为丈夫婚后去当了猎龙人,常年不着家,周围人家便说着孩子不是方毅的,是女人不要脸,出去勾三搭四的偷汉子。
这事儿方毅肯定是知道的,但他没提起过,肯定就是不相信这些闲言碎语。
再者说,自己做的坏事,自己能算不出日子来?
料想这孩子肯定是方毅的,所以他才懒得理会。
只是仍旧苦了这对孤儿寡母,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据说还有人偷偷爬墙想一亲芳泽,被护院打了出去,然后那人就被当地的三教九流打断了腿。
这似乎也坐实了方毅妻子勾三搭四,和当地的无赖头子有染,否则人家怎么会替她出头?
当然,这样的风言风语陆锦年是不会信的,三教九流为什么打断那人的腿,他心里门清。
别说无赖头子了,无赖祖宗都不敢做这种事情。
随后,二人来到方毅家的院子,上前叩门恳请一见。
开门的小童见二人一副猎龙人打扮,时时牢记着长辈们话的孩子张口就往院里喊:“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陆锦年和沈中原像是苦笑,接着又是重重一叹。
老爷是回来了,但……
方毅妻子迎了出来,一脸欣喜地望向门口,却是脸色猛地一白,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下去。
陆锦年和沈中原对视一眼,摇摇头,心说:她大概已经知晓了。
果不其然,方毅妻子已经猜到了结果,她将二人引入厅堂,屏退左右后直言道:“他的骨灰带回来了吗?”
沈中原从被囊中取出一只木盒,双手托着交到方毅妻子手中:“弟妹,落叶归根,丰城剑回。”
方毅妻子眉眼中泛起一层薄雾,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我早知道会有这样一天,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其实他可以不去当猎龙人的,哪怕贫苦一些我也愿意与他长相厮守,可他就是觉得亏待了我……”
沈中原听着方毅妻子的碎碎念,心中百感交集,他又何尝不是为了家人能过的好一些才甘愿去当猎龙人的呢?
可此时听来,他却觉得自己错了。
也许他所认为的付出得到了回报,可父母妻子真的希望自己如此吗?
这种单方面的自以为是的付出,是否是一种自私?
直到二人告辞离开,方毅的妻子都没有流下哪怕一滴眼泪,只是眼中黯淡的神采透露出她此时内心的凄苦。
“方毅娶了个好妻子,他对不起她。”沈中原如是说道。
陆锦年没有搭腔,他还没成婚生子,自然不能理解其中的种种辛酸苦辣,只是觉得人世间的纷纷扰扰,最终所求的不过是长相厮守。
可这样一个简单的想法,究竟又有多少人做到了呢?
想想陆家,想想自己,想想师父,想想方毅和沈中原。
陆锦年忽然发现,他们所有人都在寻求一个团圆美好的结局,却总在不知不觉间偏离了方向,越走越远了。
“师父,你多保重,我会在鲁阳多呆些时日,陪陪父母和妻子,等你那边事了,我会去中州找你的。”沈中原在岔道上与陆锦年分道扬镳。
陆锦年挥手,有些意兴阑珊。
他坐在马车上,挥舞着马鞭,任由马儿自顾自走着。
老马识途,倒是不必担心走错了路,只是没人催促,难免要耽搁不少行程。
一整个白天的时间,陆锦年都在发呆中度过,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感觉像是想了很多东西,可回过神来却发现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看了看天色,快到晚上了。
陆锦年停下马车,就近烧了一堆火,下意识就要喊沈中原和方毅去打些猎物回来,可话还没说出口,就意识到两个徒弟都不在身边了。
他讪讪一笑,也不想什么野味了,就着凉水,把烤热的干饼一口口吞下,吃饱了就往马车上一躺,呼呼睡到天亮。
翌日,陆锦年醒来。
用水囊里的水抹了把脸,精神无比振奋。
经过一夜休息,他脑海里那些复杂沉重的东西都放下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事事美好是所有人的愿望,但这愿望必定不会让所有人实现,所以才会有无数人朝着这个愿望去努力,去前进。
这才是人生最精彩的地方。
匆匆吃了早饭,陆锦年解了马车,翻身骑上马背,策马往中州赶去。
在中州龙殿,在第八院,还有刀哥、陈康、苏绣锦、潘振南这些人等着他团聚。
十几日功夫,陆锦年终于抵达中州城。
这比他预料的时间晚了两日。
没办法,途中遇到龙兽害人,为了救人除恶,他花了不少时间。
好在,总算没错过龙殿考核。
策马入城,经旧宅入龙殿,回到第八院,陆锦年看到了四张熟悉的面孔。
“刀哥,陈康,绣锦,振南,我回来了!”陆锦年声音高亢且激昂。
四人同时看向门口,眨了眨眼,陈康第一个跳起来扑上去:“锦年,我踏马想死你了!”
“怎么这么晚才来?我们可等你好些日子了。”苏绣锦“抱怨”道。
“哥,你是不是偷吃什么灵丹妙药了?我怎么感觉你又高大了?”潘振南冲上来围着陆锦年赚,时不时伸手捏一下陆锦年的肌肉,和自己一对比,忍不住羡慕起来。
刀哥是最淡定的,他和陆锦年前不久才见过,只是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陆锦年嘿嘿笑着,逐一与众人打招呼、攀谈,一股子幸福与喜悦不由自主的从心中涌出。
众人说着说着,聊着聊着,很快就把话题引到接下来要面临的龙殿考核上去。
这也是院中五人目前最在乎的事情。
龙殿考核极为严苛,每一批次只取一个院招入龙卫,因而每个院都铆足了力气想要从考核中脱颖而出。
到时候势必是一场龙争虎斗,没点准备,怕是真应付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