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所言句句肺腑,刘公如此动气可不够大度。”
刘瑾这话明显就是故意拱火,刘健捂着胸口,一旁的谢迁倒是忍不住了,抄起一旁的凳子便冲着刘瑾砸去。
刘瑾过错再大,再朱厚照面前动手那都不是明智之举。
“谢迁,难不成你要连朕一块打了吗?”
谢迁的火只是冲着刘瑾的,怎会与朱厚照动手,见朱厚照发脾气了,放下手中的凳子,拱手道:“臣不敢。”
朱厚照凶巴巴的瞅了一眼刘健和谢迁,转身道:“此事就”
话还没说完,门口响起了一道声响,道:“臣张浩求见。”
张浩有出入宫城的令牌,能直接出入到此处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听到张浩的声音,朱厚照眼看出口的任免停了下来,转而道:“进来!”
石文义准备到嘴边的谢恩之词眼看着就要出口了,被张浩突然打断,心中把张浩骂了个狗血领头。
自然,对立面发生的这些事情他并不清楚,他只望他赶来的正是时候,不至于酿成太大的祸患。
不过一进暖阁,瞧着不太正常的氛围,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臣拜见陛下。”张浩拱手见礼。
见到张浩,朱厚照的态度也没好到哪里去,冷冷道:“你不忙着你的事,又进宫作甚?”
为什么刘瑾那狗东西能时不时的进宫来刷存在感,他就不能进宫露个面。
张浩委屈巴巴地道:“臣也不想再往宫中跑这么一趟,奈何臣真有十万火急的大事,不得不进宫。”
朱厚照脸色不喜,沉声道:“快说。”
朱厚照开了口,张浩这才拍了拍手把门外的段鸿喜和那杀手喊了进来。
二人一进门,也不顾优雅与否,直接拜下行礼。
未等朱厚照回应,张浩又道:“有杀手刺杀韩文尚书的事情陛下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
暖阁中的一切都证明朱厚照已经收到了消息,张浩再做询问也是一个铺垫。
没成想,张浩只不过简简单单问了一句,朱厚照的态度却是更为冷冽了,没好气地应道:“是又如何,你又有何话说?”
怎这么个态度,在这个事情当中他可是最无辜的。
张浩满腹委屈道:“是这样陛下,臣不是随牟指挥使抓那杀手去了吗?有一人逃脱,臣瞎猫碰上死耗子正巧抓了他,在臣的一番苦劝之下,这杀手终愿意说出背后雇主了,最关键是,这人说全程都是他与雇主联络的,其他人对雇主的身份一无所知,臣把人送到了锦衣卫,听人说牟指挥使带人进宫,臣担心牟指挥使”
还未说完,石文义急吼吼的斥责道:“你说此乃此次刺杀韩文的杀手,证据呢?”
这么着急跳出来,若说心中没鬼,那可真没可信度。
石文义话音一落,那杀手随即出口喊道:“是他,真是他,小人虽没见过他模样,但口音语气与雇佣小人那个雇主极为的相似。”
看,砸了自己脚吧。
被那杀手点出来,石文义一副所有人都冤枉我的表情,道:“你莫要胡说,谁雇你了?”
石文义不承认,那杀手倒是着急了。
你不能不承认啊,你若不不认账,那岂不是变成他骗人了。
随之,那杀手又点出了一个证据,道:“他右手背上有道蜈蚣状的疤。”
被那杀手一点,石文义下意识隐藏了手。
情况已经很明显了,朱厚照厉声呵斥道:“石同知拿出你的手。”
石文义怯懦着,倒是一旁的刘瑾一把抓出了石文义的右手就那么展示在了众人的面前。
先前的石文义怕是没想到对策,反应过来之后镇定了许多,道:“手背上的疤谁都能瞧见,张千户,你用此方法陷害本同知难道只是因为当初移交红阳教余党时本同知阻拦过你吗?”
好一个倒打一耙。
石文义若开始这般反驳或许奏效了,可从始至终,他那一系列心怀鬼胎的动作完全已经出卖了他。
朱厚照也不再听从其辩驳,反问道:“张浩你说此人也是杀手之一,你说他叫何名?”
这是最关键的张浩岂能不问,对朱厚照的问题想都没想,脱口问出回道:“于黑!”
这与刚才那个杀手所言的名字不谋而合。
说到此处事实完全已经清楚了,石文义却还是不认输,辩驳道:“你污蔑,这是你们联合好的,故意害我。”
事实如何,已经很清楚了,不仅有一环扣已坏的证据,还有石文义从一开始就表现出来心中有鬼的证据。
朱厚照抬抬手也不在听石文义说下去,直接道:“石文义罔顾圣意,即刻起罢官革职。”
本想往上爬一步,没想到竟连同知也不保了。
“陛下”
石文义才喊了一声,朱厚照随之开口道:“张浩升锦衣卫指挥使,全权负责锦衣卫事。”
什么?他也不过是个千户,这怎一下就变成了指挥使。
他若做指挥使,那牟斌呢?
还有,他不想做这个指挥使啊,从明初锦衣卫设立到明亡被裁撤,指挥使有几个能得好下场的?
他是想与刘瑾相争,但也从未想过要做这个指挥使。
对朱厚照突然任命,其实最震惊的是张浩。
石文义和刘瑾满是记恨,张浩倒是急不可耐地推辞不应,道:“陛下,臣阅历不足,锦衣卫历代指挥使就没有如臣这个年纪担当此大任的,陛下还是当另择良才,以避免被臣耽误了大事。”
张浩这么一番推辞,朱厚照倒是不满了,转身走至软塌前坐下,气咻咻道:“有能者推辞不就,心怀鬼胎者却是巴不得要抢,此事就这么定了。”
谁是有能者,谁又是心怀鬼胎者不言而喻。
定下此事后,朱厚照带着些烦躁,摆摆手,道:“都去忙吧!”
“陛下”朱厚照话音才落,刘健出口道。
“刘卿,还有何事?”朱厚照脸上的不耐烦不言而喻。
刘健面上带着些沉痛,拱手道:“老臣老了,不中用了,望陛下准老臣辞官归乡。”
谢迁有些没想到刘健会如此做,愣了一下,也上前出言,道:“臣也请辞归乡。”
一般情况下,刘健,谢迁这些老臣若是辞官的话,作为皇帝必须要象征性的挽留一下,也好彰显皇帝的爱才之心。
可朱厚照竟然二话不说,一句挽留之言都没有,直接道:“刘公,谢公为江山社稷操劳了一生,也是该回乡安度晚年了,朕准了,二位卿家何走,知会朕一声,朕亲自去送送。”
朱厚照说的倒是挺客气,刘健却是丝毫不领情,摆摆手,道:“不必了,陛下操心好国事,安心做一个好君王便是。”
说着拂袖抬脚离开了暖阁,丝毫的情面都没留。
刘瑾谢迁走了,作为同一阵营的牟斌也没留下的意思了,追着二人一并拱手离开。
现在房间中只剩下刘瑾,张浩几个了。
刘瑾和张浩丝毫没有第一个离开的打算,这可是一口气,松不得。
张浩不走,朱厚照却是开口赶人了,道:“刘公公,你掌司礼监无需为张指挥使上任拟旨吗?张指挥使,你才接手锦衣卫,无事可忙吗?”
既然吧刘瑾也一并赶走了,张浩也没什么可吃醋的地方了,拱手应道:“臣告退。”
刘瑾不满瞅了一眼张浩一并告退,走到一半的时候,朱厚照又喊道:“刘伴伴,好生办好你的差。”
听到朱厚照的重新召唤,刘瑾还以为朱厚照会与他说些什么呢,答应的很是痛快,没想到仅仅是此言,顿了一下,回道:“奴婢明白。”
离开了暖阁,张浩摇身一变成了指挥使,石文义却从同知被一撸到底。
几家欢喜几家愁表现的淋漓尽致。
才从暖阁出来,石文义便追上了刘瑾,也不再顾忌被人发现,道:“刘公公你可得帮帮我”
张浩慢了刘瑾几步,出来的时候正好瞧见石文义如此这般与刘瑾求情。
虽说谁都知晓石文义所作所为都是受了刘瑾的指使,可毕竟没有摆在明面上,石文义这般做倒是没什么了,可刘瑾可不想再牵扯到刘瑾的事情上去的。
刘瑾越是不想牵扯,张浩越是紧抓着不放,闪身闯进二人跟前,笑嘻嘻地道:“石同知和刘公公在说什么?方便让本指挥使旁听一下吗?”
人若是能被外人知晓的事情,还用这么偷偷摸摸的作甚。
刘瑾给了张浩一个白眼,冲着石文义道:“石同知,本公公忙着,没话与你说。”
刘瑾这么绝情,石文义心中带着些愤懑,冲着刘瑾离去的方向喊道:“刘公公,刘公公”
两人这是要决裂了?
张浩冲着一旁的石文义,嘻嘻一笑,道:“石同知,咱以前好歹算同僚,往后有事只管开口。”
石文义与张浩现在所任的这个指挥使失之交臂,石文义岂能给张浩好脸色,冷哼一声头也没回便走。
都是些什么人啊。
抬头瞧了一眼,此时刘瑾已经走出老远了,张浩隔着老远喊道:“刘公公,某等着你来宣旨。”
气死你丫的。
他是不愿任这个指挥使,但能把你刘瑾气死他就很高兴的。
张浩喊的是挺亮,至于刘瑾听到没听到不得而知反正是没回复给他。
张浩就没指望刘瑾能够回复,因而也不恼,带着段鸿喜直接出宫而去。
没想到进了一趟宫,他就成指挥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