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很快走出树林,没了树丛的遮掩,很容易就能分辨出四周弥漫着一层淡淡的薄雾。
沙沙的脚步声响起新生的青草地间,泥土给予脚掌的触感非常明显:并不平整,而且湿润松软。伊文斯一脚陷入一个小泥坑,粘的鞋上满是淤泥。他也没嫌弃,反而蹲下身在土上摸了一把,片刻之后说道:
“痕迹更新了,我们没走错方向。”
“而且应该不远了。”西里尔望着远方,薄雾没法阻挡他的视野,他清晰地看到一座隆起的矮丘,而桑德科里虫的母虫应该就藏身于其下。
“沙雾虫同样会暴走,但基本没有进攻性。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母虫,它会到地表的洞穴进行产卵,致幻雾气是其自保的手段。”
他说着蹲下身,手腕一抖,手环里的一瓶细长的玻璃试剂滑落在手心里,接着在伊文斯的目光中,熟练无比地用剑刃磕开试剂瓶。
“这是什么?”伊文斯好奇地盯着西里尔开始将那绿油油且浑浊的液体抹在那柄银光闪闪的骑士剑上,一时之间没读懂他在做什么。
“没法分给你,挺贵的。”西里尔将剩下的小半瓶塞回空间手环里,正是他在托奇城配置的强效淬毒药水。淬毒药水就是用在这种场合。
他心中不由得吐槽骑士剑的长度是真的过分,哪怕他已经刻意地节省着没把长剑涂满,一瓶能够给匕首淬毒两到三次的药水居然不够给骑士剑淬毒两次。
“骑士,真是奢侈浪费!”
他心中暗骂着,骑士的连身铠钱,加上坐骑钱、坐骑铠甲钱,一名骑士的一身装备加起来可以养到三个游荡者,也无怪辉耀之路里除了法师之外,骑士就是一等一的高消耗职业。
所幸的是他此刻不缺钱,而且暂时没有寻找坐骑的需求,开销短时间内不会提上去。
淬完毒的长剑上看不出一丝属于毒药的光泽,不知道是因为其材质特殊,还是因为他第一次提炼的药水纯度实在太过堪忧。西里尔当然不可能去舔上一口确认其效果,不过武器的介绍里分明的写上了一行“淬毒”,这让他放下了心。
“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开个怪,马上就回来。”
他对伊文斯说完这句话,便回过身,活动了一下关节,下一秒一步迈出,整个人就如同存在被抹去一般,一瞬间消失在了伊文斯的视线中。
黑衣剑士瞪大了双眼,从方才西里尔蹲下拿出玻璃瓶开始他就没有弄清楚状况,此刻西里尔一瞬间消失在他的面前,更是让他错愕不已。他花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喃喃出声:
“丹亚在上,他刚刚是在淬毒和潜行?我的老天,克里斯汀团长您知道您选中的骑士是个怎么样的人么?!”
这一幕让伊文斯哪怕在很多年后都无比感慨,甚至还专门写进了回忆录里。
但西里尔此时并不知道他的举动给黑衣剑士那不算幼小的心灵留下了多深的印记,遁入暗影界的他只感觉如鱼得水,许久没有用上的潜行,在这次用出之时却感觉要更加地自如。
是因为元素池开通后对周围的感知更加敏锐的缘故么?
西里尔矮身小跑着逼近斜坡,兜着稍稍绕了半圈,便找到了一个并不明显的洞口,被藤蔓与树丛遮挡着。
他小心翼翼地跨过树丛,进入洞中,夜视的能力让他立刻看到了缩在洞穴最角落,正蠕动着的一条五米多长的巨大白色虫子。
“桑德尔科里母虫,和成虫与幼虫的有脚有触须有翅膀、节肢型体型不同,样子像是一条蛆虫,是无情的生育工具”
他回忆着前世看到过的母虫相关的描述,有些嫌弃地往地上瞅了一眼,便看到一颗颗圆滚滚的小球正从母虫的后半截身体下滚出来,卟噜卟噜地堆积到一旁山洞的角落,不知道有几千颗堆在那里,白色的一大坨像小山一样。
“让我想想,母虫在受到攻击后会即刻进入暴走状态,蠕动着冲出洞穴,保护自己的卵,第一阶段下会释放大量迷雾”
他心里念叨着,已经摸到了母虫的身边。望着这母虫一身晶莹圆润肥厚的虫肉,他思索了片刻这样的虫肉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烹饪,而后蓦地身形从阴影中浮现而出,骑士剑上银光闪烁,一剑便捅进了母虫产卵的洞口。
这无疑是母虫最脆弱的地方,像这种虫类的身躯往往都有粘液保护,刀剑类武器普通的一击还真不一定能够造成伤害。
西里尔追求的是一剑保证造成杀伤,先让淬毒药水的效果生效,虽然捅人产卵口实在不讲武德,但这无疑是最优解,也是效果最佳的选择
剑上的毒液被母虫蠕动的肠道高速吸收着,这条巨大的如蛆一般的虫子忽然之间身体剧烈抽搐了起来,紧接着那庞大的身体开始用力地甩动着。所幸西里尔早有准备,已经将长剑抽出,就地一个利索的翻滚,收剑狂奔出洞口。
而下一刻,他身后的那座小丘都发出轰隆隆的震响声
那道看起来笨重肥厚无比的母虫身体高速地收缩着,紧接着“砰”地弹跳了起来。它庞大的身躯重重撞在洞穴的上壁,撞下无数碎土碎石,一团团的黏液从她身上被甩下来,整个洞窟里都是它的体液。
这条母虫似乎认准了方向,发动了第二次弹跳,这一次精准地朝向了西里尔奔出的洞口。西里尔回过头,只看到一团巨大的白色忽然出现在那灌木丛之间,下一秒,那些还算茂盛的植被便被母虫直接碾成了一摊。
它的下半截身躯留在了洞里,而上半截身躯露在洞外,高高昂着,一团团淡薄的水汽开始从它的身上发散而出,致幻的雾气迅速地开始铺场,转瞬间此前已经薄薄一层铺散在周围的雾气与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厚重浓稠。
可西里尔早有准备。半精灵少年立于山洞口十米开外,手中的长剑平举于胸前,在洞口那扭动的母虫上半身上方,一柄巨大的风锤内疾风流转,早已待命。
那团厚重的雾气才刚刚铺开,空中的风锤随着少年手中长剑向下一滑,轰然砸落。母虫才刚刚昂起的身躯被一锤砸瘫在地,而那自巨锤破碎一刻便汹涌而出的狂风们不但将四周的雾气吹散,还如风刃一般切割着母虫的身躯,划破那稀薄了许多的黏液,在其莹白的虫肉上留下道道伤痕,如水一般的血液飞溅。
它留在洞穴里的那部分躯干因为疼痛而用力拍打着地面,让大地都哐哐震响着,西里尔也不急着抢攻,他手指一挑,自空中牵过一缕风,将自己的声音飘飘摇摇地送向了不远处伊文斯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