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心底寻思,要不要说实话,终下了决定,将采雯使出去,面上端了两分谨慎道:“是谢玉兴。他想救我,还说母亲当年之死是皇上所害,大哥觉得他的话可信得?”
此时屋外寒风起,灌进屋内,透着蚀骨的寒意,如同明辉此刻的心情。
他瞪大双目,又低垂下去,望着地上脚尖问道:“那叛贼的原话怎么说?”
“他说当日他骑马追皇上,母亲却带着明岳与我一道倏然出现,劝他放皇上走。但皇上求生心切,竟将母亲拖到身前挡住他落下的刀,才会误杀母亲,他不是故意要杀母亲。他还说皇上见母亲死了,又将明岳拉到身前保命,他一时愤怒,错手杀了明岳。当时皇上见他杀红了眼,竟将在襁褓中的我抱了起来,威胁要摔死我,他不忍心,便拼命抢了我,眼见皇上的大军已经追过来,只好抱着我四处逃命。”
明辉听完,眼眶一红,眼角落下泪来,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听到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虽不能断定真假,但母亲确实死在外公的刀下。
幼时记忆中的外公慈眉善目,对他更是多加宠溺,对母亲也是千般疼爱,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外公竟会亲手杀了母亲。
他幻想过无数种可能,最不愿相信的便是外公真的杀了母亲,可结果偏偏如此。
明姝起身,双眸含泪,斜斜靠在明辉身上道:“大哥信不信母亲是被皇上拖去挡刀而死?他连年幼的明岳和尚在襁褓中的我也拿去挡在身前保命?”
寒风萧瑟,一阵一阵刮得人心越发寒凉,明辉轻轻将妹妹搂进怀中道:“信与不信又如何?他是叛贼,成王败寇,胜负已分。他连累母亲枉死,害你我兄妹分离十几年,我只能做到不恨他,此生绝不原谅他!”
徒然间,一间窗户竟被大风吹开,明辉忙走过去掩窗,明姝在他身后冷冷道:“大哥恨错了人,大哥该恨的应该是拉母亲和明岳挡在身前保命的那人!
要不是他,母亲和明岳不会死,我也不会与大哥生离十几年。当初外公背叛他,是因为觉察到他有谋反之心,何错之有?孰为忠臣佞臣,大哥难道分不清?
外公听说我被问斩,不顾生死出现救我性命,他说的话我信。不然他藏匿这么多年,何苦败露行踪送死?”
明辉猛地掩上窗,疾步走到明姝身旁喝止道:“这种话万万说不得!他是天子,是皇上!掌握天下生杀大权,你若不想怠害明府,最好绝了这种念头!
再说昔年对错难分,前朝已经灭亡,现在是苏家的江山,你若想安稳度日,千万不要与谢玉兴再有来往...总归是他杀了母亲,至于过程如何,你知我知就好,切勿宣张出去。否则你这颗脑袋不够砍!”
明姝冷笑一声道:“大哥分不清谁才是害死母亲的凶手,我不过是提醒大哥两句,既然大哥执意错恨人,我又能如何。妹妹惟愿大哥追随的是明君磊主,不是连婴孩也拿去挡刀保命的卑鄙无耻之徒!”
“你够了!越说越离谱!你怎知谢玉兴说的就是真的?不是离间你的阴谋?他现在如丧家之犬四处逃窜,谁知他在你身上打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