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正如一艘巨大的游轮，义无反顾地在时代的鸿海中前行，无数人在海中扑腾，有的被救起，有的自行沉下去，有的退回了岸边，但大多数都是选择继续挣扎，渴望上船的人。

一直到除夕，童语都在一个无穷的漩涡里打转，她享受这种感觉，这种被在乎、重视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真实地存在着。

艾达的结果的确是比较惨的，若是上次事件后，他没有选择报复，那承受的也只是失业的后果，工作都是可以再找的。但是这一次他用卑劣的手段想要毁掉童语的事业，那么童语自然不会再手下留情。

警方介入调查，艾达在展馆挪用公款的事情很快被查出，连带着还附加了收受回馈、私自贩卖艺术品等罪名。

正如童语预料的，媒体很是给力地报道了那晚发生的所有事情，连带着一整期的专栏对她进行深度的采访，很快，无数亮眼的标签落在了童语身上，无一不是夸赞。

Nate一直知道童语很有才华，且行事用心大气，她身上有着成功女性的潜质，这一切让成功来的顺其自然，正如水到渠成。只是连Nate都没有想到，童语成功的速度可以如此之快。也就是小半年的时间吧，不只是几个月而已，她就能做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倘若是当年一毕业，就直接进了他的工作室，那么今时今日的成就和地位，恐怕要在他和米恩之上。

而Nate一直没有想明白的是，当初童语刚毕业的时候，其实只要和方非凡说一声，绝对能直接进到他的工作室里，可为什么没来呢？而是去了其他一些小工作室，甚至后来还转行做了别的工作。Nate当然想不明白，因为他没有真正了解过童语，更别提是否真的了解方非凡。

相比起Nate，米恩的确是更了解方非凡一些。

那一晚米恩与童语的初次较量，无论是影响力还是作品本身，她都不如童语带给人的惊喜，但这当然不是说童语能够超过她了，毕竟她最辉煌的时候，对于现在的童语而言，还是需要时间磨练的。

只是这次较量，米恩真的输了吗？结果并不好定论。

米恩坐在院子里和身着华服的女人们一起享用着下午茶，她时不时透过窗户，打量着书房里的动静。也不知道他此刻在做什么？米恩的猜测千百有种，正如方非凡本身的复杂性，千言万语也难下定论。

“那么不放心他的话，进去陪陪他吧。”方非凡的母亲，许雨蓉女士对米恩说道，“总是这样一个人闷在书房里也不好。”

“那，我进去看看，伯母有什么话，需要我代为传达吗？”

许雨蓉摇了摇头，她面容有些苍白，眼角是掩饰不了的苍老，毕竟年事已高，她再如何保养，医美再如何发展，也阻挡不了衰老，遮掩不了悲伤和疲惫：“你说的话，会是我想说的。不过，他不喜欢别人的开导，自小就是这样，陪着他或许会比言语的安慰更为有用。”

米恩轻轻推开门，走进书房，书桌上放着一堆的文件，还没被打开过。茶壶暖着，依旧是满满的一壶。

方非凡坐在书桌前，手里捧着一本书，但从早上进入书房到现在，书没有翻过一页，桌上的烟灰缸里放了三四支的雪茄，都是刚刚点上，就被掐灭了放进烟灰缸里。

“吃点点心吧，中午也没见你吃多少。”米恩是端着一盘小点心走到方非凡的书桌边，放下。

“不饿。”方非凡淡淡吐出两个字，头都没有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