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玉影又在如往常一样在看书了,一天十二时辰,她大半的时间都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即便是在屋子里,她也只有在看书的时候才会点起灯。
除了屋子里透出的亮,院中除了月光,还是漆黑一片,灯笼都成了摆设。
白九霄现在的心情除了沉闷,还有一种难以按捺的跃跃欲试,他一直等着那晚出现过的老头和汉子再次上门,已等的急不可耐。
他像一只已磨好爪牙的狼,只等着两只猎物自投罗网。
准确的说,那两个人也并非猎物,倒更像是争抢地盘的对手。
一想到那两人,白九霄快被无聊冻结的血液才像开始活络沸腾起来。
只是自那夜之后,他们竟再未现身过。
屋子里的灯光只亮了不到一炷香的时候,忽然又熄灭,江轻鸿倒见怪不怪。
洛玉影的作息十分规律。
每日白九霄还未醒,她便已起床。
等白九霄睡到日上三竿起来的时候,他便会先溜出去一圈觅食,等到回来的时候,洛玉影多半已又在看书了。
洛玉影每日只喝清粥,而且每次只做一人份,显然没有打算将白九霄算在其中,所以白九霄从来都是去外面吃。
洛玉影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白九霄一日三餐在外吃的自然会更好,她也省的费心。她不是要想让白九霄饿肚子,而是不愿勉强别人同自己一样吃的如此简单。
在怜儿来这里之前,她日常一向只吃些清粥,后来怜儿开始下厨,她们吃的东西才开始改善,渐渐丰富起来。
这一点与叶小蝉截然不同,洛玉影对吃的丝毫不挑剔,而且无论怜儿如何将菜品换着花样的做,她吃的也只有那一点点,最多也不会超过叶小蝉饭量的三分之一。
大概也正是因此,她才时常病恹恹的,总血气不足的缘故。
所以白九霄倒是求之不得,他正好也有机会出去透透气,不过也只有得到洛玉影允许,他才能离开。
白九霄从不会轻易答应一件事,所以一旦答应了,也不能随意食言。
这一点让习惯了无拘无束的白九霄觉得十分不自在,所以偶尔他宁愿饿上一顿,也绝不愿向洛玉影开口搭话。
但现在,他的肚子又在咕噜咕噜直响……
人在肚子饿的时候是很焦躁易怒的,摸着扁扁的肚皮。
他在心中念叨着,现在他受的所有罪都是因为那两个人,等他们一出现,他一定不会手下留情,要尽快解决了他们。
其实完全用不了一个月的时间,只要洛玉影的危急一解除,他相信他们之间的约定也便解除了。
思绪方落,屋顶上忽有一片簌簌风声过耳。
浸泡在黯淡中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无比,然后他的人便已从屋檐上跃起,一翻身倒落进漆黑的院中里。
院外有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
周围一片漆黑,白九霄默默上前,横在了距离院门一丈有余之地。
对方似乎并未刻意掩藏行迹,他很明显的察觉到来的只有一个人,而且从脚步声中可以分辨得出,来人内力深厚,似是那晚出现的老者。
白九霄活动着手指的关节,然后握紧伞柄。
连绵的雨季加上最近无聊的日子已快让他的身体生锈,他正需要好好发泄一番,他已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清晰的脚步声到了门外之时却戛然而止,院门没有开,白九霄身后的房门却忽然开了。
漆黑一片的院中,屋门口还能照到明亮的月光。
月光下。
有人缓缓走了出来。
此人穿着一件白中透着冷蓝色的罗裙长衫,裙衫的样式很特别。随着轻盈而稳重的步伐,长长垂落到脚腕的裙摆按着某种节奏,影影绰绰的摆动着,裙裾上层层蓝丝勾成的花边像是一条条跃动的海浪,此起彼伏。
她的头上带着雪白的轻纱斗笠,已将面容完全遮起,她的脚上则穿着一双同样样式特别的白色鞋子,鞋面也绣着蓝花,花朵的图案甚为独特。
白九霄从不是个会关心女孩子衣着变化的人,但他却一眼就瞧出今晚洛玉影的装束与平日不同。还有她整个人所散发出的气韵与磁场,都发生了悄然的改变,由平日的从容淡然变成极为庄重的严肃。
这感觉就仿佛即刻要面对的,并不是某个敌人本身,而是一场隆重的盛会。
她身装束就像是一件铠甲、一件战衣、一件可以将她包裹住的伪装与防护。当她将其穿在身上的时候,她便立刻收起了所有的恐惧与畏缩,就像是被一种神奇的力量所支撑着。
她从门中走出来,便停止了脚步,以一种不卑不亢的姿势站在那里,背脊挺得优雅而笔直。
然后院门便开了。
院门本就没有拴,被人轻轻一推便开了。
老者站在院门之外,白九霄已做好了随时交手的准备。
但老者却没有进来,只忽而恭敬的躬身退开,白九霄接着便看见他身后慢慢走来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