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年果真如同传闻中一般生了一副好皮囊，眉目如画，只是面色苍白见不到半分血色，但也不像久病之人那般精神萎靡，见着许明婳进来还颇为礼貌的朝她点了点头，甚至在许明婳为他把脉的时候还低声说了句，“劳烦大夫了。”看起来恭敬有礼，乖巧讨喜得很。

许明婳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倒不是被他所迷惑了，无论前世今生，许明婳见过的美男子何其多也，这个少年的姿色在许明婳看来也不过是寻常罢了。而要论恭敬有礼，乖巧讨喜，在绝灵之地的两百年里，可有不少人想着法儿的往她后宫里塞各式各样的美男子。先前几年许明婳还会拒绝，但慢慢的，许明婳为了平衡朝中越来越错综复杂的关系也收了不少人进来。只是并不碰他们，闲暇时间便到他们那里坐一坐，听他们弹弹曲子，耍耍刀剑罢了，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令她介意的是那少年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忍?就好像许明婳才是那个马上就要死去的人一般。那不忍之色虽然一闪而逝，许明婳却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她不动声色的看了那个病弱的少年和他身边不知深浅的少女一眼，诊完脉也没有多问，只是拱了拱手出去拟药方了。

没得救了。

虽然外面的人都说这病是新起的急症，脉象乍然一看也还能够以之。可许明婳却是闻到了那少年身上的一股浅淡的异香，这异香她曾经在自己的一个手下身上闻到过。

那时候她才登上皇位不过三年，被朝中那些老臣们逼着纳妃逼得紧了，竟是随意寻了个名头，直接带着一支军队去讨伐周边一个小国去了。

在攻破那个小国国都的最后一战中，许明婳被一只弩箭偷袭，那时候她的身体虽然还没有淬炼到刀枪不入的程度，但也足够硬生生的接下这一箭，不过是受一些轻伤罢了。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阎清卓竟会护在自己身前。

弩箭穿透了他的身体，甚至还刺破了自己身上的铠甲，刮破了自己的肌肤。阎清卓的血溅到了她的脸上，许明婳的眼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了科尔染着血的脸。

“你没有事真是太好了。”一时间回忆与现实重叠，许明婳的心头不知道怎的突然涌出一股极大的哀恸，竟是让她差点精神暴动。她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令屠城。

箭上抹了毒，许明婳也是几年后修为进阶，被魁魃体内的火焰淬炼肉体时才发现自己的经脉中有不少黑色的斑点后，才想起当时自己在阎清卓身上闻到的香味。

许明婳摇了摇头，将自己脑海中那双如同父兄一般温柔而宠溺的看着自己的眼睛甩了出去。只是这个小小少年显然是毒已入肺腑了。

更为严重的是，这毒素沉积腐蚀已久，接下来，这少年的五脏六腑恐怕只要一点点特定的药物激化，就会以极快的速度变得千疮百孔破败不堪，不仅会死，而且会死得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