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作白衣秀士打扮的周望便到了。进得门来,纳头便拜,说道:“小婿久未登门拜会,内心惶恐,泰山在上,还望饶恕则个。”
老太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也没为难他,说道:“既来了,前事休提,且坐吧。”
周望起身又与众人见礼毕,在林越清肩下坐了。丫鬟点来一盏茶,周望接了道谢。吃了半盏,仍放于手边几面上,脸上带笑说道:“小婿来时,备了些许薄礼,不成敬意。已教府上管家收了。”
林越清道:“兴向来自来,何须客气。”
又说了几句闲话,老太太道:“今日请你过来,一则你辛苦将敏儿教养长大,没耽误了她,我心中欢喜;二来,我有件事须你办来。”
周望忙站起身,躬身答道:“老太太但有吩咐,小婿无不照做。”
赵夫人道:“你只嘴滑,待会儿可别忙着推脱!”
周望笑道:“岂敢,岂敢。”
他今日来时,就知必会受些冷言语,原是他理亏,须怪不得别人。因此打定了主意,只耐着性子受着。
老太太道:“我闻得你待送敏儿进宫选妃,可有此事?”
周望道:“确有此事。”
老太太道:“我却觉得此事不妥。敏儿天真烂漫,那等去处非是她该待的地方。且我为她相看了一门好亲事,是那定国公府的嫡孙,人品家世自不必说是上好的。岂不强似去深宫里受活罪!”
周望听得愣了愣,瞥了周敏一眼,心里叫苦,不好强辩,只得道:“老太太的眼光自是强过我等。没奈何前日小婿已将庚帖上奏户部,此刻怕已是收录在案,再难更改反悔了。”
老太太不悦道:“这有何难?到时节报个染病,谁还来查你不曾!”
孙夫人也道:“是啊!皇上选妃,各州各路送上来的良人不胜枚数,谁有心思单管你这一个!”
赵夫人冷笑道:“你们瞧,刚才的话我可没说错吧,还热乎着呢,这不就应验了?”
周望在老太太威压下,又被两个嫂子一阵抢白,几乎招架不住。可这么多年在周敏身上倾注无数心血,指着她将来进宫承宠,回报一二,又岂忍白费!
周望低头一想,计上心来,小意陪笑说道:“老太太容禀,小婿疼敏儿之心,与诸位一般无二。原也打算待敏儿长大后,为她寻一良婿,成家过日子。只是敏儿幼时曾得遇一位高僧,批了命,说敏儿命格高贵,非帝王不能相配。不然轻则夫妻反目,重则家破人亡!因此小婿送敏儿进宫,非是为了自身的功名着想。”
众人听说,面色各异。有信的,有不以为然的。周敏心中一沉,暗叫不好时,老太太问道:“不知给敏儿批命的是哪位高僧?”
周望朗声答道:“正是凤凰山涅槃寺觉远禅师!”
在座的诸人听说是觉远禅师批命,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原先不信的,此时也不得不信。
老太太沉吟半响,方才说道:“既如此,那也说不得了。”
周敏此刻恨死了那个多嘴多舌的老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