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敏冷笑了一声,立在堂中冷冷看了余娇容母女一会儿,说道:“话已至此,我就实说了吧。我并不在乎亲生与否,你真对我好了,我自敬你如母。可早年间你如何待我,让我吃了多少苦头,我时刻铭记在心。他日若真如那和尚所言,飞上了枝头,你就不怕我找你算账?!到那时,”周敏看着周玫,不怀好意笑了笑,“只须我动动手指头,就能毁了你。”
周敏说这番话时,脸上笑意不曾中断,只是那笑十分渗人。余娇容母女被周敏气势所慑,心神剧颤,面上变色。
余娇容强作镇定道:“你,你,你怎能如此!她可是你亲妹妹!”
周敏微笑道:“她不当我作姐姐,我又何必顾及她是我妹妹!不过我一向量大,这些年你虽有些刁难我处,却没坏我性命。现今只要你如了我意,将功赎罪,我也就不与你计较。否则你纵是说与父亲,他也保不得你!”
余娇容默然片刻,眼前形势比人强,只得答道:“好,只望你将来能记着我些好处。”心里却想,要是周敏进宫不成,落在自己手里,那时节定要她好看!
周敏露出真正的笑容,说道:“成交!”
周敏此举是为了争取今后的活动自由,故而装腔作势威吓余娇容,实则她对余娇容并无多大仇恨。如今一举奏效,不再耽搁,对余娇容行了一礼,带着黄桃白梨告退走了。
现在毋需掩人耳目,周敏既不乘车也不坐轿,直走出大门去。沿着河岸往北走过三座桥,来到虹桥东岸。这虹桥并无桥柱,全赖巨木悬空建架而成,桥身用朱红颜料涂饰,远望去犹如飞虹一般,西岸酒铺林立,人烟浩穰,甚是繁华。
周敏却不过桥,向右转进一条安静的小巷子里。段云睿一人一马正立在巷子那一头等她。他今日穿着一件月白团胸绣花锦袍,人有些憔悴,更添迷人风致。见到周敏后,急迎上前来捉住她的双手。歉然说道:“你放心,我定要娶你过门!”
周敏温柔一笑道:“我信你。”
段云睿一时感动,双眼泛出坚定的光芒,说道:“我们这就走吧。”
周敏回身对黄桃和白梨说道:“如前所言,你们自回家中去探望父老。申牌时分回府就行。”
段云睿从荷包里取出两锭金子,说道:“平日你们伺候敏妹辛苦,这个你们拿去,回家时买些仪表礼物带着。”
黄桃白梨哪敢收受,只道:“多谢公子看顾。往日小姐赏赐已足够使用。昨夜又特与了我等些金银,实不敢再要。”
周敏笑道:“既给你们,便收着,哪有嫌钱多的道理!他可是大财主,不要白不要。”
段云睿被周敏一句话逗笑了,胸中郁气发散了不少。从荷包里再拿出两锭金子,黄桃和白梨只好收了。欢欢喜喜自寻路回家去了。
段云睿先将周敏扶上马背,接着一个飞身也上了马。双腿一夹,那马儿撒蹄子一阵风似的窜了出去,驮着两人穿街过巷,顷刻间出了卫州门,来到城北郊外。段云睿调转马头,向东北方向寻路又跑了七八里远,来到了凤凰山脚下。将马儿寄养在山下茶坊里,两人沿着山路走将上去。
凤凰山上涅槃寺乃天下第一大寺,进山烧香拜佛的善男信女摩肩接踵,络绎不绝于道。周敏无心观欣凤凰山秀丽幽深的景色,与段云睿两个只顾行路。
行了一程,周敏终究力弱,在半山亭子里歇了一回脚。但见山中鸟语花香,飞泉泻涧,树木蓊郁,端的是座好山。及过了山门,望见宝殿巍峨,钟楼高耸,佛塔林立,比之兰若寺更为宏伟壮轩。
段云睿来过涅槃寺,熟识道路,带着周敏绕过佛殿僧寮直奔方丈处去。刚来到一片松林之外,就被两个身着褚色直裰的僧人拦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