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今早起来,见身边躺着的不是淑妃,而是徐才人,那一惊非同小可,也不及追究,就赶往景福宫寻淑妃解释。岂知淑妃把宫门一关,让皇上吃了个闭门羹。”
“淑妃胆子可真大!”黄桃乍舌道。
“皇上可能也猜到昨晚的事情出自皇后之手,便跑去坤宁宫兴师问罪。”
“想必在皇后那里也没讨着好吧!”周敏笑道。
“那是自然,我们的皇后娘娘看似温和,实则厉害得很。我听说皇上刚开口,就被皇后堵了回去。你想啊,后妃服侍皇帝,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再说太后在晚宴上刚发过话,皇后正好借题发挥,确保后宫子嗣绵延也是她的职责所在,皇上挑不出错来,铩羽而归,躲去了垂拱殿。”
“这皇帝当得可够窝囊的。”周敏笑道,“不过身为帝王,倒难得的有些人味儿。”
“这可苦了徐才人了,竖了淑妃这么一个大敌,皇上对她又无丝毫怜悯之心,往后只怕不好过了。”冷香雪道。
“徐才人不是那等糊涂虫。她做这件事之前自然考虑到了由此引发的一切后果,可她仍选择了这条路,那她自有她的打算。”周敏托着腮,一面逗弄起桔子来。
冷香雪走后,冷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后宫里的震荡完全波及不来。周敏闲了下来后,心里又开始隐隐作疼。段云睿的身影总是在不经意间浮现,犹如一根长在心头的肉刺,只想一想,便痛彻心扉。
冷香雪再来冷宫时,已是除夕那日的上午。她穿了一身新衣,也给周敏和黄桃带了新衣过来。
“我在这冷宫里头,用不着穿新衣呢。”周敏道。
“总算是过年,也要有些新气象才好。”冷香雪道。
“左不过是这样,没什么盼头。”
“你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周敏长长的叹了口气,苦笑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义?每天临睡前,我都想不起这一天具体发生了什么?清早醒来,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天会是什么样!一眼即可望得到头的日子,毫无意义!”
冷香雪盯着周敏看了半晌,失笑道:“你莫不是闷出病来了?照你这么说,谁的日子有意义呢?整个后宫,包括皇上在内,过得也是你所谓的一眼望得见头的日子。”
周敏道:“当皇帝本就是很苦的差事。不过若这是他的愿望,那他的日子就是有意义的。我想过的日子,你应该知道,是我自己亲手毁了。所以也怪不得谁,要怨只能怨命不好!”
冷香雪终于捕捉到周敏的言外之意,说道:“你还是放不下他?”
周敏道:“谈何容易!”
冷香雪道:“慢慢总会淡忘的。”
周敏摇了摇头,瞪着火盆里不住跳动的火苗,良久方道:“但愿吧。”
冷香雪亦有些凄凉之感,一时无言。忽想起什么似的说:“明日我母亲要进宫来,你有何话要捎回家?”
周敏奇道:“她怎的能进宫来?”
冷香雪笑道:“皇上说骨肉相聚乃是人伦天理,故此开恩,准许后妃亲属女眷两人在初一这一日进宫探视。”
周敏道:“原来如此。家父待我虽不怎么样,我如今背负着偷盗的污名,想必他的日子也不好过。你只把实情告知令堂,说我现在挺好,毋需担忧,再让她转告我父亲和我外祖便行。”
冷香雪点了点头,说道:“想必段二郎也知你处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