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晗不知前情,不过也听得分明,知是官家身边可能出了藏得最深的奸细。前有北狄饿狼,后有汴京之危,中间还有最靠近心脏的那把匕首……局面真的坏到这般田地了。
三人一阵沉默。
“我随你一道去吧。”谢晗郑重其事道。
苏桐咬了咬唇,将原本粉嫩的唇瓣咬得鲜艳欲滴,仿佛熟透的蜜桃。她最终没有开口,家国天下,谁都不能独善其身。
周秦的目光浅浅从她身上滑过,摇头拒绝:“不可。潞州那里,有我一人去足够了,京里才是真正需要人的地方。因之前勾结北狄人一事没个下文,王尚书势必会仗着太后娘娘撑腰重掌大权。
太后一向对皇后颇有微词,生怕她独揽朝纲……提拔王家是肯定的。
家父虽开始防备王家,势奈何单力孤。余下,唯有吴大将军和李尚书敢与王家相对,我拜托你,把你查到的证据交给他们。
如果能劝得他们联起手来,大约能暂时保住汴京的安稳吧。”
他很清楚,稳定的京城是眼下最紧要的,一旦京城有变,即使官家打赢了北狄人怕是都晚了。
谢晗终于点了点头:“你放心。”
“周大人此去,何时可归?”苏桐的语气里满是关切。
屠城事后,她算是彻底认清了北狄人的凶残暴虐,偏潞州那里变数多多……在这乱世,每一次的离别可能都是永诀,她的心,压抑得难受。
“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月,”周秦一如既往笑得翩翩少年郎模样,“你实在不想离京的话,日日小心门户。京中一旦有乱,即刻去我家避避,我已交代过家里人了。我家护院多,总归安全几分……”
苏桐眼里酸酸的,忙得应是。
谢晗压下满嘴的苦涩,跟着道:“周大人言之有理。”
说完,两人不敢耽搁,一起起身告辞。苏桐直送他们到大门口,望着他们跨马远去,才偷偷逝去眼泪滴落的清泪。
送走赵恂,送走父亲,送走他们……
因早上谢晗来得急,苏桐尚未用早饭,韵姜见众人走了,忙服侍她回后院用饭。
到底没什么胃口,略略吃了一点子就放下碗筷了。
当天夜里,竟是传来了好消息。
大军已与北狄军在潞州北郊首次交峰,大捷。这是自上月北狄军入侵以来取得的第一次胜利,军中一时间士气大振,百姓们亦是很受鼓舞。
苏桐总算带了点笑意,只是没多久,又开始恢复神思不属的样子。
孛日铁赤那最惯使阴谋诡计,而官家求胜心切……然她只是个深闺妇人,想再多全无半点用处。
好在,接下来几日,连着有消息传来,与北狄人随后几场战役,互有输赢,大江这边的损失不算大。
京城这头,王尚书被人辖制,没闹出什么大乱子来。反而是太后病体不愈,皇后只得每日在跟前侍疾,朝事全权交给了几位大臣。
另有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瘫痪在床的太上皇,近日似有渐渐好转的迹象。人是不能动,但清醒的时间比之前多了些,眼神看着也不像从前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