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是外人,说吧。”他的神情落落大方,并不介意其他人知晓他俩的关系非比寻常,或者说他恨不得所有人都知晓呢。
当然,这也是他向苏桐表明,自己在她跟前绝无任何隐瞒。
反观苏桐,低眉扭着衣带,不自在得紧。
“我们跟随那支北狄军撤退后,发现他们进了太行山,与一个年轻男子汇合。男子不是北狄人,倒像是咱们中原人,听口音还是咱们秦州一带的。
他们回到潞州城外,孛日帖赤那亲自接见了那男子,两人还密谈了半个多时辰。
后来,那人连夜离开北狄营地,我们一路追踪,发现他径直往西而行……在长安城外时,不防被他察觉我们的踪迹,使计溜走了。
属下办事不利,请郎君责罚。”
两人边说边跪下请罪。
赵恂面色平静,淡淡问道:“你们确定他的口音是秦州附近的?”
“属下确定。那人虽讲官话,但口音不会有错。”
苏桐大概听明白了,猜想他俩是赵恂当日派去跟踪那对他赶尽杀绝的北狄军的。
只是……
赵恂挥挥手,示意二人退下,才对苏桐细细解释道:“当日我用计摆脱北狄追兵,论理他们应该找不到我的行踪。然而,在彰德府,我们被数百北狄人围困,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
我怀疑有人将我的行藏泄露,或者是有极熟悉我的人在暗中关注着我。
是以,遣他二人跟去,试图能查到一二。现下……至少可以确定,那个秦州口音之人可能就是问题的关键。”
他既不打算瞒她,自然不会傻傻等她发问,抢先把事情经过交代了一番。
这是极信重的意思了。
苏桐抬眸与他对视,眼里渐渐堆起笑意,抿唇问道:“你猜到那人的来历了吗?”
以他之能,秦州又是他的地盘,即使不能十分确定那人的身份,大致也该有数了。她倒是好奇,秦州城里,是谁要致他于死地?
此事对赵恂而言,原是心里的隐痛,并不愿与人多提。
不过,苏桐本不是外人。
在她微微含笑的目光里,他一五一十把从小到大的经历简略叙述了一遍。
她越听越是震惊不解……明明是他生母,却对庶子与亲子无二!或许某些女子大度能容人,但在庶子暗害亲子的证据面前,依然选择维护庶子,这太不可思议了。
苏桐自问,世家大族的女眷她也见多了,从未有这么离奇的事。
再观赵恂,一派落寞凄凉之态,她的心,跟着替他酸楚难受起来。
这些年来,他过得真是不容易。偏偏自己还辜负了他,得到自己嫁人的消息的那一刻,他该有多悲伤啊?
临近申时整,雨势稍减。
这个小镇小的连家像样的客栈都没有,今晚定不能在此落脚。赵恂与苏桐商议后决定一行人尽快动身,趁宵禁前赶到洛阳城里。
入城时,雨终于停了,众人在靠近东城门的一家客栈歇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