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佑气得扔了棋子,双肩发颤:“呵呵,都不必人打进来,自己内里就先烂透了。
国门大开,引狼入室……不知先人们在天上看见是何感想?他们拼了命打下来的万里江山,就被这些个不肖子孙们拱手送人了。好,真是好……咳咳……”
苏桐顾不得神伤,忙亲自倒了一盏茶放他手边,慢慢拍抚着他的后背。
从太白山里回来,崔佑受了些凉,这几日一阵阵得咳嗽。
“舅舅每常劝我看开些,不必较真,怎得自己倒是看不开了。”苏桐柔声劝着,半嗔半恼。
周秦担心他气出个好歹来,略是懊悔。
窗外秋风起兮,树木飘零,沥沥的雨声越来越响,寒意袭人。周秦赶紧放下窗户,喃喃道:“才出门时尚是晴天,转眼间就变了天色。”
他转身,却见韵姜笑吟吟进来,手里捧着一封信递给苏桐:“是郎君差人送来的信。”
郎君?
他的目光轻轻落在苏桐身上,敏锐得发现她微微脸红,随即将信带进衣袖里,并不马上打开看。
只是一双杏眼亮晶晶的,秋水一般动人。
“赵恂这小子倒是知情识趣!”崔佑忍不住打趣起来,“只不嫌麻烦,三天两头的,哪儿有那么多话可说,亏了送信的人和马倒多。”
苏桐不依得挽着他胳膊摇了摇,撒娇道:“舅舅……”
周秦这才反应过来,暗暗苦笑。
这个情形,想来三娘与赵恂的大事已基本落定。嗯,也不错,赵恂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选,三娘跟着他总比孤身一人来得强。
自己现在自身难保,其他问题不该过多考虑。
他该替她欢喜才是。
“当日在你们家里偶遇他几次,原来落在此处。”他也跟着取笑起来。
闻他之言,苏桐即明白他的心意了,不免与他相视而笑。
或许,他对她有过一段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但时至今日,他都放下了。从此,他们仍是朋友,是知己,与男女无关。
周秦是个心胸豁达之人,后来,终其一生,都做到了今日的放手。
不过,于赵恂而言这并不是多么高兴的事。简简单单的朋友,都叫他如鲠在喉,有苦难言,而他甚至没有勇气在苏桐面前表现出一丁点的醋意。
回到自己房间,苏桐才展开信细读,嘴角的笑意渐渐绽放,恰似夜半怒放的繁丽牡丹。
这个人真是胡闹,什么话都敢往信上写,叫旁的人不小心看到了多么尴尬啊!
她提起笔来,写了几行字,又似乎不大满意,将纸揉了。如此翻来覆去好几次,总算写就一封信,却只有短短两行。
舅舅已经与她商议妥当,再过几日就启程前往陇西。
但她没与他说,而且打定主意不许送信之人告诉他她们的行程……到时候,她倒要看看,他是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