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换了一家更不起眼的小客栈,严霁洗干净身上的风尘,躺在床上想着明天必须一早就离开,自己这个样子实在太显眼。
正胡思乱想间,听到窗外传来隐隐约约的琵琶声,时而凄婉,时而鬼魅,听着听着,眼皮越来越沉,渐渐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他还是那个干净明媚的白衫少年,每天潜心修炼,闲时则赏花品酒、对弈抚琴,还有一位白衣女子总在一旁随着曲调翩翩起舞,让清尘殿上总是充斥着欢歌笑语……
不对,不是这样,还差点什么……是什么呢?
“嗯——”头好痛,严霁一下子被惊醒,听着琵琶声还在继续,便连忙穿了衣服下楼循声找去。
在客栈后面不远的一个池塘边,他看到了靠在紫薇花树下弹琵琶的女子。
只见她十指芊芊,弦音寥寥,一头瀑布般的黑发只被一枚兽纹紫金流苏簪轻轻束起,披散在如水的紫衣上,正与花树映衬,在皎洁的月光之下肌肤胜雪,眼波如水……竟美得如此惊心动魄。
见有人来,女子连忙停下,起身微福。
“公子……”
“是你……”严霁略觉惊讶,竟是白天客栈被欺负的那名女子,可此时她的装扮明显与白天判若两人,“这么晚,为什么还在这里?”
女子柔柔一笑,“不瞒公子说,我来这里是为了见公子。”
“见我?”严霁更奇怪了,“为什么?”
女子低下头,玉指在琵琶上不安地轻划着,“奴家,奴家现下已经身无分文,无家可归,就想着赚钱筹够路费去找我爹爹。爹爹他……”
女子声音已有点哽咽,“我来这里,只想为公子弹最后一曲以表谢意,今后……今后公子也只能去那烟花之地听……听……”
女子说着,不由得伤心起来,泪水打在睫毛上,顺着脸颊流下,晶莹透亮。
严霁忽然有点不知所措,“你……要去哪里寻你爹爹?”
女子拭了拭泪水,“小女子姓苏单名一个词字,爹爹苏禹本是长乐侯的琴艺师,因为偶然得到了一本幻术秘籍,正是用琵琶弹奏,因此叫我学了些皮毛。”
她侧了侧身,望着湖水,“有一次,我不小心使了出来,没想到竟被一只狐妖撞见,非逼着我交出琴谱。”
严霁皱了皱眉,苏词继续道:“可它毕竟没有学过琴艺,因此将我爹爹掳去,说是学会了就放他回来。可如今……”她的泪水又溢了出来,“如今已经三年过去了,爹爹还没回来。”
她低了低眉,“我便带足了行李盘缠出来,想去传说中的妖界去寻他。”
“只是,天地茫茫,我哪知道妖界在哪里,现在盘缠也用完了,连妖界的方向都没找到……”苏词回身面对着严霁,脸上早已是梨花带雨,春杏惹露。
这么一个绝世美女在自己面前伤心欲绝,严霁的大脑似乎已经停止了指挥,他看着苏词,眼前晃动的都是她带泪祈求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