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际在于春。
春发桑芽第一支时,李俏翻身翻的很溜了。
郭氏把旧被褥放稻草扎的软垫上,直接让闺女在地上翻滚,。农家小院的活儿很多,郭氏实怕自己忙起来,顾不上闺女。
李俏成人芯子娃娃壳,乖巧懂事,除了哼哼唧唧的表示饿了,尿了,基本上不占用郭氏的时间。等晚上她娘给她洗干净了,才紧抓着衣襟不放。
郭氏指给李忠看:“宝宝囡是个有心的,白天比阿木仔都听话好带,晚上可不行了,粘着不放手了。”
李木顶着瓜儿头,从被窝里钻出来,“太公说我才是最好带的小兔崽子。”
他很不服气,有吃醋迹象。
李忠把儿子塞进被窝,问道:“今天在太公那帮着干活了没?阿木仔是男子汉么,是很厉害的对吧?!”
李木道:“我跟太公去放鹅了。太公说我马上就跟鹅一样哩,脖子一伸就吞下肚,吃多少都不嫌多。”说完还把短脖子往上抬了抬:“就是这样吞下去的。”
郭氏眼泪都笑出来了,她不能打击儿子纯洁的心灵。
但她却不知儿子还跟鹅杠上了。
某天阿木仔晚饭的时候和她娘商量:“您给我买几个大白鹅吧。”
他是看着太公出门放鹅,六个大白鹅跟在后面,让跑就跑,让走就走,见着生人还敢啄,管着这么一群手下,太公就跟大将军一样威风。
他也想当鹅司令来着。
李俏上辈子虽苦,碍于住房条件,只喂了两三个鸡,没有养过鹅,也不知道养鹅需要做些什么,所以她非常期待李木的养鹅大业早日开展开来。
话说李忠的婚前就求到了太公那里,有太公帮着,放弃原是给长子预备的,现成七间大瓦房为条件,和他爹下巴肉争取到分家过。
所谓知子莫若父,知父莫若子,下巴肉有多少钱,李太公查得到九成九,李忠也心知肚明。
祖孙两叮咯咙咚呛,杀的李祖德片甲不留,草裙裹身。
于是南庄湾最西头,三间青瓦房,李祖德出青砖瓦片,李忠师徒自己动手,花费不了太多银子,压的李祖德不得不掏钱。
李忠有成算,东西厢房用泥胚墙,,后院茅草屋顶的牲口棚子鸡笼猪圈,一块儿堆的都整齐全了。
因着就在山脚下,山上的泉水,汇成溪坑水蜿蜒流淌。李忠就势引了一股到院子里,集一个葫芦形的小池塘,上面的吃喝,下面的洗洗涮涮,极为方便。
为着儿子要养鹅,李忠利用雨天不出工的功夫,师兄弟几个在溪坑那又引了一股水到后院:六十尺长二十尺宽,一人高,入口处做了石门阀板控制进水量,边上竹篱笆做围栏。
郭氏想着一群鹅是养,多群鸭子也看的过来。这么着,鸡,鸭,鹅,猪,兔子,都在后院安家落户了。
李俏最喜欢她娘背着她去后院喂食。
小鸡小鸭小鹅,毛茸茸的,可爱无比。
猪已经很大了,扑扇着耳朵,哼哼哈哈的躺着,最多吃的时候起来下。
兔子的耳朵真的很长,眼睛红红的,三瓣嘴吃起草来也是不慢的。
郭氏托托李俏的小屁股,说道:“兔儿好,一年生好几窝小兔兔呢。等到大了,兔皮子娘让你爹去硝回来,娘给宝宝囡和哥哥做衣服做靴子。兔子肉腊起来,给宝宝囡当零嘴。”
李俏表示感谢,啊啊啊的跟她娘诉说着兴奋。
一个月以后,李木带着他的8个小鹅,去找太公会师。郭氏买了十个鹅苗,夭了两只。
大小十四只鹅,老少两将军司令,一路招摇过市,威风凛凛。
多少小后生心生向往,回家自跟母亲要求要放鹅当将军。
好吧,南庄湾蓬勃的少男们,激发出无限的豪情。
鹅,鹅,鹅,摇摇摆,摆摆摇。跟着阿木哥,争当鹅司令,跟着李太公,敢做鹅将军。
阿木仔的春天是灿烂的。
田野里,小溪旁,甚至村后深山里,他李司令,因有着太公将军结伴同行,真正的无拘无束,满地撒野。
花开他折,草绿他滚。红通通的麦苗,黄澄澄的覆盆子,乌丘丘的桑葚,老太公总是知道哪里的最多最大最好吃。
喂饱阿木仔,桑叶里各个曾孙一人一份,都是乖孩子。
老者光阴,且慢且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