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亮程一动不动。
英妹说:“我们十八就要成亲,你可知我昨夜如何度过?我一遍遍的整理箱笼,生怕把你的衣衫鞋帽压皱了。我望着帐子,想着你是不是也在想我。我鸡啼方才合眼,睡梦中你在朝我微笑。”
梅亮程激动了,一把拉过英妹的手。
英妹笑着挣脱了,“我爹娘生我最小,我万没有妹妹的。”
梅亮程一愣,少时,满怀希望地对着英妹道:“英妹妹,我心里只有你是我的妻,她,她不过是个妾罢了。”
英妹面对梅亮程恳切的目光,笑得愈发灿烂,她说:“你确定她只是你的妾。”
梅亮程道:“你才是我的妻,她为小。”
英妹看着他良久,目光清冷萧飒。
英妹朝梅家父母福了一礼。
回身朝上行跪拜大礼至李太公,李祖德夫妇面前。
三转身对着三位尊长副礼。
神色郑重,道:“今日小女所行之事,是将给南湾庄的带来非议。请三位尊长做个见证:我南庄湾女儿绝不受此大辱。我李英妹与梅亮程,此刻起,联姻作罢,婚嫁不再。”
李俏顿时觉得小姑姑太帅了!
“不,英妹妹,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不同意退婚!”
梅亮程傻眼了,他的认知里,英妹是温柔的,寡言的,善解人意的,断不是今日这么绝情狠心的。
“你我从此陌路,再无瓜葛。”英妹道:“三哥四哥到我房内,搁后间正中地上的樟木箱抬来,就此交予梅家伯父伯母清点。”
议论声中,英妹平静的令人害怕。
郭氏悄声告诉菊凤:“她三姑心里明白,在梅亮程说酒醉时已打定主意了。”
“我妹不哭不闹的,她不会…”,菊凤担心的不得了,李俏也担心小姑姑寻短。
“不会。我的徒弟啥样人,我心里清楚。”
郭氏笃定,道:“这样一个人,嫁了苦一辈子。”
金氏也说:“家里不缺小妹一口吃喝。你看地上那个,哪是省油的灯啊。”
地上那个听到英妹要退婚,微不可见的抬了头,飞梭了一眼她的梅郎。
李俏要不是死盯着她,也发现不了异样。
“英妹妹,不要。不要退婚,我是真心喜欢你。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别跟我退婚。”梅亮程痛哭流涕。
“是吗?我说什么你都做得到?”英妹似是松动。
“我做到,我都做得到。”梅亮程点头保证。
“那好。”英妹问像许老举人:“妾可买卖,可打死?”
许老举人肯定。
“你既说我是你的妻,那么我就有权处置她。你有异议么?”英妹问的随意。
“没有!”梅亮程满脸希翼。
英妹指着地上跪着的:“你就在这里,当着我的面打死她!”
命令梅亮程:“或者饶她一命,小小惩罚一下,你用刀割花她的脸。”
小银跳起来护主,哀求梅亮程:“姑爷不可啊,万万不可啊。我家老爷就是储学政,我家舅老爷是翰林院修撰。姑爷,您要三思啊,您考功名需要小姐老爷的助力呢。姑爷。”
好大的来头。
好蠢的奴才!
梅父梅母显然被白捡媳妇的身份吓懵了,嘴里可以塞拳头。
梅亮程没有听小银说什么,他不敢思议的看着英妹:“她…她…她也是无意的,她已来向你认错。你…”他已经
英妹笑容璀璨:“说起来,我还得谢谢她。”
梅亮程不懂。
“三丫头。”李母看不懂英妹了。
“娘,您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错的又不是我,我没必要为别人的错误来恶心自己。”英妹扬声告诉家人。
“娘在这,你放心。”李母不知道是安慰女儿还是安慰自己。
“我自小性子闷,一月说的话都没有今儿一早上的多。既然如此,那就索性说个痛快吧。”英妹豁出去了。
“梅亮程,你听好了。我是乡下丫头不假,却也自幼跟父兄读书识字,祖母娘亲教我为人之道,后跟着大嫂学针线刺绣,我去绣坊卖绣品,至少能养活自己。”英妹声音平缓。
“今天这一出,我是做梦也想不到的。既然是针对我的,那我就用心听着,看着。梅亮程,我一一说给你听,就当我为自己这两年的日思夜想做个了断吧。”英妹声音充满了浓浓的回忆。
李俏静静听着,准备跟着冷静细腻的三姑姑一起洞若观火。
英妹对梅亮程道:“你在府学念书,能去学政大人府上,可见你功课优秀。你听完我这乡下姑娘的几点发现,好好想想,人家是否真的需要你的帮助。”
梅亮程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