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也不是所有金家都这样啦,他大姨丈就是金家山的,和他岳家同村呢。
“老二说:金家山的姑娘都被我岳家害了名声。”李忠一字不漏的学给郭氏听,郭氏险些笑的抖落了手里的绣花针。
李忠现在一天要给家里挑四趟水,水井在村西大樟树脚,七月半以后,南湾庄西边的七八百人都靠这口老井过活。
李木也会跟着来,挑两个小半桶,多了他肩膀疼。
他虽然样样都干,挑水真的从小没有机会接触,家里是半自动化的溪坑水输入到家,省事的紧。
哪像现在挑个水累人不说,水位越来越下去,打上来的水浑浊不堪。回家都要澄清一夜才敢用,底下都是泥浆。
今天他是给他爹排队来的,一家现在一天只能挑两担水,村里专人坐井台监督呢。
时间也有限制的:卯时,午时,酉时。
错过了时间,只能在村里其他井里挑水了,路远,那划片范围内的人也不乐意啊。当然,家里有井的人家,也是可以的,端看你人品了。
李俏李木都是知道家里有暗井的。这个时候,不是做烂好人的时机,随大流无大错。
每天李忠酉时挑水,回家后倒进厨房新添置的大水缸里,省着点用,也够了。
家里会喘气的除了十来只下蛋鸡,就是一家八口人了。
还有一头宝马驴,李忠的座驾。无论哪个时代,男人对座驾的追求,都是没有止境的。
李忠觉得骑在自家毛驴上,他就是个普通男人。骑在他爹那匹老马上,他就是个英雄。这两者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婉娘,咱家还有多少钱?”李忠很想鸟枪换炮来着。
郭氏摇头,叹息道:“十三两。当家的有何妙计能变钱出来?”
对付李忠,郭氏只需动动小手指,毫不费力。
“那,那好吧,等我年底拿分红回来再说吧。”李忠蔫蔫的,又一次在老婆手里吃了败仗。
蔫了吧唧的还有后院原来养鸡鸭地盘上种的菜,有肥没水,长的各种各色。
还没有中指长的菜,根部已经紫红色,掐都掐不进。
李俏割下来一瞧,根部表皮厚的可以和她爷爷下巴肉同志对比,中心也发棉了,菜叶子脉络突出,叶片倒是坚韧。
“哎,这可咋整。”李俏不由得深深叹气。这后院原有鸭子,鹅戏水的池塘,水比地里终要丰润的。
自己平时洗洗涮涮的剩水也都泼在后院,怎么着也应该长的像个菜样吧。
“娘,这天旱的,要出大事儿了,”李木发愁,“学里先生都在说这个了。”
李俏好奇,“哥,先生都说些啥了?”
“小孩子玩去,别问这么多。”李木心里,李俏永远是小孩。
他不想小孩子知道太多,知道多就想的多,比如他自己。自从家里暗地里打井,他的心就一直揪着,眉头皱成了小老头儿。
郭氏看不下去,给他交了底,才让他稍稍宽了点心。
这不学里先生们都在课堂上公开教授如何抗旱了,小小少年的满腔热血沸腾着,想做点什么。
“阿木仔,你心里想做什么,你跟娘说实话。”郭氏觉得长子赤子情怀,万一脑子发热,自家就千夫所指了。
“娘,我,我是说如果外头一滴水都没有,咱家厨房能不能给他人……”,李木满怀希望的看着她娘。
看吧,这傻孩子就是这么实诚。
郭氏只得语重心长的耐心教导:“阿木仔,娘很高兴你想着大家伙。真到了能用咱家水救命那一刻,咱们义不容辞的对不对?”
李木眼睛闪闪发亮,郭氏还是决定打击他:“但是你要记住外面一口水都没有了,咱家的井也是没水的,这水脉是相连的。”
“啊?是这样的啊!”李木显然没有接触过这类知识。
郭氏加强残酷教育:“人在活命关头,都是自私的。外人知道咱家有水井还有水的话,为了活命,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的。如果那时候为了水,你的家人弟妹们都因此受伤害,这种事情是有可能发生的。一边是成千上万条命,咱家的水井可以给他们活命。一边是你的家人,必将不耐其扰受到伤害,你做何选择呢?”
郭氏问李木的同时,也在问自己。真到了那一天,该如何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