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李林投反对票。道:“不对,手艺这想法不对,这跟宝藏一样,知道的人太多了,就不值钱了。我觉得这就是个航海图,……”
李家的饭桌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家庭会议都是饭桌上开的。这两月有太公太婆的加入,每每话题讨论的更加热烈,连寡言少语的英妹都常常在这边吃了饭再回老宅。
今天这纸片子李林从学堂也带回来一份,李俏断定现在的南湾庄,家家户户都是在讨论这件事情,这物件也可以锁定就在南湾庄前后几个村了。
“兰子姐,就你还没有说哩,你是支持二哥还是我?”森森在和李林打赌,不放弃任何一个可以争取的机会。
兰子看看俩弟弟,乌眼鸡一般的谁也说服不了谁,挺为难的,哪个都不好糊弄,都精的猴似的。
她决定谁也不帮,道:“我想他们虽然明面找的是这个花样的物件,背后是在找人,找拥有这个花样物件的人。”
郭氏眼睛一亮,道:“兰子接着讲下去。”
兰子道:“这个人肯定是在咱们上宁县,东庄庙庙会的时候,要找的人已经锁定在咱们周围三四十里地的村里,今儿来南庄湾摆摊发纸片子,那么这个人就在南庄湾附近的村庄,不会远了的。这个要找的人应该还是个女的,成了亲的。”
李俏盯着兰子好半晌才回神。这是原装的十二岁少女么?她前世混的这么惨,原来都是自己智商不够的原因。自己集近六十年的人生经验和智慧,才猜透的一点点苗头,在兰子那里就是顺带的。
好吧,我就是只笨笨鸟。离展开梦想的翅膀飞翔,远的很。多多扑腾扑腾翅膀,练习吧。
兰子也是没有想到,自己的猜测竟然一丝不差,自己的命运也因这事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七月半兰子给爷爷奶奶,娘亲弟弟在自己家废墟上置办了一桌饭菜,连着纸钱,经文样样齐全。
这一年多了,她寄居李家,婶娘叔父待她与亲生无异。姐妹四个一样衣衫一样裙,过年的缎子袄儿都是一块料子裁的。
兰子心里越是感激婶娘叔父的抚育之情,心底就越恨刘家生的绝情无义。这七月半家家户户请祖宗祭祖,刘家生齐金桂愣是没有烧一张纸钱,点一炷香。
郭氏劝兰子不要在乎,“你就当家里就你一个人了。”遂帮着兰子买了祭祖的菜品纸钱,再教兰子烧至七成熟,搬去隔壁刘家地盘上点香祭祖。
因着是在李家烧的,郭氏还跟兰子收了五十文的高额柴火费,别让刘家祖先吃不安生。南庄湾一带有这习俗,源自烧香拜佛借了庙里的火,也得给钱,不然就是帮这点火的人烧的香。
李太婆教兰子用旧陶盆早点烧经文,烧纸钱给祖宗,说是晾凉了好让祖宗揣兜里带走。
单独给刘奶奶和兰子娘的,留到最后烧,这也是讲究按资排辈的,早烧了辈分大的顺手了,兰子娘这样的小辈只能干瞪眼。先给辈分大的孝敬完,再给至亲留私房,老少咸宜。
兰子夜里和李俏私话,道:“太婆说我要是有空,给我奶奶和我娘多折点子元宝,这个就和银子一样,值钱。纸钱就像咱日常用的铜板,看着多,实际上没多少。”这学问老深了。
李俏立刻承诺帮兰子裁金纸,方便兰子随时有的折。
嗯,独帮帮不如众帮帮,娘亲要用的,奶奶要用的,太婆要用的,全部都代劳了。
此后经年,太婆再也不裁纸了。
太婆有她的一帮子老姐妹,不时聚在一起研究探讨念经的事项。什么九龙会经,什么五百岁经,还有十二生肖经,名目繁杂,用人考究。生肖,属,相,出生年月都有讲究,不同的年份月份念什么经用什么人。
学霸李木同学都说这是一套及其复杂的课本,他没有两个月理不清楚。
她哥都这么说了,所以李俏绝了当能人的心。找了个机会和郭氏讲:“娘,您老了也得去念经,把这套规则搞清楚,保管您到八十岁脑子都是水灵清的。”
郭氏道:“我还指着自己到老来过吃香喝辣的日子呢,念经得初一十五吃素,你们别想省我那点子荤菜。”太婆倒是念经的人,除开初一十五,哪顿没肉没酒都吃不下饭。
李俏为自己的忽悠水准捉急,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吃素念经的,比如她外婆她娘。老年妇女相信生前念经,死后升天的事儿,她奶奶李何氏好像也是持观望态度啊。
人死了,就是立马投胎。比如她,真没啥大不了的。李俏第N次在心里说着真心话,不敢外露怕死了被当妖怪抓起来,生活如此美好,万不可辜负哩。
八月秋风起。
兰子家的房子还是没人来看一眼,“这刘家生还要不要这个宅基地了,这么大的地方,就这么荒废着?!”李太公和李忠说起兰子的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真不知道这人的脑子是咋想的。
被李太公念叨的刘家生,此时也挣扎在仅剩的良知和白花花银子之间,他还在挣扎,可是齐金桂已经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