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妹,病人平日里最喜欢哪个人,方便的话,可以让她来和你哥哥说说话,刺激他转醒。还有他平时喜欢做什么,也可以……”安以轩还没说完,柏年就接话茬儿了。
柏年道:“我哥喜欢吃好吃的,他平时念书最得意,他最高兴地时候是学期结束拿奖学金的那一天。”
“那就背书给他听。”安以轩还有个想法,“也可以在他耳边数钱。”
李俏愕然,这样行的通?
“俏俏,你去忙吧,有哥在这背书呢。”柏年的断腿,疼的他无时无刻不想抓狂,有点事情做,能分散下疼痛感也好。
李俏和林氏已经在东庄庙忙了几天了,身上的味道,馊了发酸,酸了有腐臭味。
没有人能忍心丢下嗷嗷惨叫的伤员,花个一柱香时间,去换洗一番再来熬药,事实上,哪有地方,哪有衣物换洗。
满目疮痍下,人还没有救完。东庄庙分分秒秒都是救人的黄金时间。
李俏那一箱子棉鞋,事先抬出放在老宅的墙角。墙角虽塌,也抵了一半雨去,再有箱子盖盖着,鞋子没湿。
自家人一人一双,余下多的十来双,李祖德做主,分给了相邻。
感谢不在嘴上,此刻雨越下越大,救人,挖粮食才是重点。
江南道地动,五府遭难,临海府九县,四县灾重。临海府排在后,不靠前,相应,救灾款物也不会早到。
早到的只有神医安以轩,他来上宁县是因为对星云老道,他满心好奇。赶上了,走不开了,医者父母心,这里的伤员太多了。
粮,南湾庄有。
水泡过,没得选择,煮熟了吃。
盐,压在废墟下。即使盐罐子破了,还有盐卤代替。
药,哪儿都缺,东庄庙的库存也告急了。
颜公河河床拱起,南湾庄背后群山,再无延绵不断,已变成了土包一际,望去全是高低起伏的坑洞。
远处芙蓉山变更高了,她的跟前派兵列阵似的,拱起了许多小山包,朝她恭拜。
“还有南湾庄么?还有家么?”这个问题,人人心理都在问,人人心理都在骗自己。
谁也说不清道不明,这场灾难过去,我活下来了,还能活多久?
李祖德心裂成几瓣,王家坪有人见到了菊凤两口子,大女儿他放心了。
县城梅子和福来,两家八口人,道路塌方,交通阻断,消息全无。
阿木仔还在东庄庙,昏迷不醒,这往后还能做点什么,好叫他有谋生技能。
一件件,一桩桩,他几天就花了头。
“爹,这雨下的太大了,帐篷不顶用,漏水啊。”财来看了一圈,没有哪里可以侥幸躲雨,茫茫雨帘下,花花绿绿的帐篷东倒西歪啊。
“窑炉里能躲。”金氏提议。
“不能!震松了,容易塌下来。”李祖德否决。
大人熬过去了,孩子们没法熬。雨再淋下,风寒高烧,素手无策。
郭氏打开李俏整理,叮嘱过的小包袱卷。
把里头的手纸交给了英妹做统一管理,李俏的私房钱郭氏贴身藏着。
这最后一包,是药丸。换季的季节,李俏鼻塞头晕,这药她买给李俏的。
李俏怕苦,偷偷藏起来没吃,这会儿,给孩子们一人一颗,聊胜于无!
雨下的,帐篷就要顶不住了,雨中,汉子们利用旧墙峘,搭窝棚。
生存,如此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