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俏在家门口,被金来和菊凤两人洒了一头一身的净水,才进的家门。“我们上东庄庙圆智师傅那求的净水,你把手伸出来,都洒上,去去晦气。”
“爹,林子,这水是星云道长的功德,还给你们准备了喝的。”菊凤端来两杯净水,就着自己的手喂两人喝下。
何显云的担水挑子刚刚放下,把手上的水渍手擦在衣服上,忙将李林上下细细打量着,这娃可是遭了大罪了,他心痛。
四婶钟氏从卫生间出来了,道:“爹,林子,艾草柚子叶都煮好了。你们先来洗一洗,奶奶说从头洗到脚,不放过任何地方。”
“爹,我帮你洗。”福来挽起了衣袖,道:“给您松松筋骨。”
“二弟,哥也给你松松筋骨。你和爷爷出去这么多天,可累坏了。”善良单纯的阿木仔,活的那么简单,全家人都不忍心告诉他真话。
“哥,你劲儿太大了,我可受不住。我叫森森给我擦擦背就得。”李林怕自己背上交错的鞭痕会吓坏了兄长。
“别墨迹了。森森,赶紧的。”李祖德一嗓子喊完,森森半扶着李林进了卫生间。
三月末的原野,芳菲即尽,葱郁的新禾,在风中倔强的伸展。
郭氏坟前,一溜七个挨个跪下,李林郑重的磕头告慰:儿子洗冤回家了,娘请放心。
回家的感觉,那是无法替代的踏实和安心,李俏一顿饭吃的,泪凝于睫。
不矫情地说,她有点儿心疼了。不管是钱,还是人,都瘦了。
太公太婆这个季节里,厚棉袄都没有脱下。笑笑说自从出事那天起,太公喝的药比吃的饭要多,太婆更是直接卧了床。担心忧虑还有心痛,两位老人家脸上皱纹沟壑更深,原先还饱满的额头,这会儿没有了一丝平滑。
太公比太婆硬朗些,颤颤巍巍地还能自己走,太婆已然离不开拐杖了。
软熟的菜,几筷子尽够了,早没有过年那会子,老酒咪咪,红烧肉要吃半碗的胃口了。
两位老人家满头白发,苍苍暮年。
还有双胞胎和森森,绿豆芽是啥样的,她们三可以与之比肩。一个多月不见,个子是窜了一些,然而原些脸颊肉嘟嘟的,摸着手感细滑,这会儿,哎!熊孩子都不给李俏这当姐的吃豆腐了。
小盛儿倒是还行,依偎在奶奶怀里,愈发显得高壮结实。
可他背后的老太太,李俏眼泪掉了一地。这还是女强人何女士么?!
映像里话少人好的奶奶,打扮得体,面容和善饱满。纵使几年前瘦了一回,病了一场,走出心里阴影后,还是一个实际年龄大于感官年龄十来岁的农村生活富足的中年女子。
可是现在,她已经头发花白了,说话似乎还漏着气。李俏悄悄问了姣姣,姣姣说李母神思恍惚间,摔得牙齿掉了好几颗。
这只能是至亲挚爱之间的感情,才会让自己人前装的很平静,人后心似油麻煎,内心强大到自己的身体,频频反抗高压。
“俏俏,明日随我一起去集上买五牲祭品,后日咱们一家都去东庄庙还愿。”李母在东庄庙菩萨那里许下重愿,现在菩萨显灵,她要重礼相酬。
“奶奶,明天您叫我就好。”李俏吃着碗里的冬腌菜笃白豆腐,道:“明天我肯定起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