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俏安排姣姣和庄娘子剪红喜字,待会儿贴礼盒上。李母和李俏忙着打扮李木,这人也奇怪,此时此刻安安稳稳的,竟然不怕被人碰被人摸了,一本正经地端坐着,随便你倒腾。
范娘子领着小盛儿,在边上递这递那,小盛儿说:“哥,你要不也打点胭脂吧,红红的可好看了。”
李木觉得这主意不错,要求李俏给他弄点胭脂。李俏道:“来不及了,静茹姐在家等你上门提亲呢!”
“那我要赶紧穿新衣服,静茹姐等急了不好。”李木显得更加猴急了。
笑笑的轻功,在小姑父严羽的教导下,有了一些皮毛的认知,身子较常人灵巧,脚程也快。她自动请缨去窑厂接爷爷下巴肉,正式场合,非得大家长出面不可。
下巴肉同志纵使心中万分乐意,却也被静茹的大胆给震着了。“现在的年轻人啊,比我们那会儿也不差了。”
“你多能啊,还能设计媒婆半路崴了脚,自己这边的媒婆抢先一步进了门,换我的庚帖,欺负我爹娘不识字,还以为我大舅找人写的字呢。”李母给自己老头整着衣领,甜蜜又遗憾。
“我比你那表哥强多了。我是童子小官人,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下巴肉自己研制的玻璃镜,他给老婆子整了一块门板一样大的,天天早上从头照到脚,倍儿臭美。成本低廉的事情,嘘,就他和孙女两人知晓。
“别贫了。看看我这花戴的正不?咱得赶紧走了,晚了阿木仔该等着了。”李母回家换了新做的夹袄,料子是小闺女孝敬的,整个临海府都没有第三套,维二的两套她给做成了情侣装。
“鞋子,鞋子换上。”下巴肉扯回老婆,按她坐在椅子上,蹲下给她脱了脚上的半旧布鞋,套上一溜新的同色新鞋,道:“比咱自己成亲时还精神,好看!”
“死老头,瞎咧咧个啥?快走!”
许家也从震惊中缓过来了。
许老举人捋着长须美髯,老怀甚慰。李木是什么样人,他最清楚,要不是李木出了意外,功名前程绝不会差了。就是现在的李木,言行举止犹如稚童,却是心思良善,宽厚包容,他甚爱之。
李家是什么家风,他最了解,且不论李忠夫妻俩在时的言传身教,这五六年来,七个孩子也是自立自强,积极进取。悲痛哀怨有过,欢声笑语有过,逆境中成长,顺境中进取。手足间情深似海,能把人放在第一位,不惜血本的救人,这样的人家,这样的距离,知根知底,他放心静茹嫁过去。
再者,静茹这丫头,这亲事是她自己提出的,想必心里也是万分乐意的。
许母擦着眼泪,连声道好。闺女这半年过得很开心,绝口不提再嫁之事。可是她最为南湾集妇女大队的一员,还是很羡慕同龄人抱孙子抱外孙的,上街头抱到下街头,下街头抱到上街头,啊啊啊,哦哦哦,她想象着自己可以一整天不撒手,累不着。
唯有许静飒,似乎还在犹豫。
“姐,我不是说阿木哥不好,我是觉得你该有更好的选择!”
“静飒,这才是姐最想要的。阿木人简单,心地好,我和他在一起,不必费心思去猜他的心,不累人。
俏俏她们,姐也合得来。你看林子和森森,哪个都是知礼的,往后我们真有什么,阿木也有兄弟帮忖着。
姐想过自己的生活,有个不烦心的家,阿木他单纯,没有太多的心眼。
我要是和阿木在一起了,还能离家近近的,抬腿就能回来看爷爷和娘,想蹭饭就蹭饭,想睡觉就睡觉,就算吵架了,我也有娘家人帮忙,腰杆子可以硬起来。”静茹说着说着,往事随心,有泪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