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看着便沉声道:
“阁下想必也看清了,这其中有一部分可是巡检司的弓兵。今日运输的粮食有大半都要归官府,可不是我等能够做主的。”
她这话并不算错。一旦官府文书下来,他们便要上缴粮食,的确是从这里边拿。
年轻人的脸色果然阴沉了些。
他看着沈昭,半晌才道:“便是官府的又如何?官府不肯接济我们。我今日抢的便是官府的。”
沈昭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看着年轻人,淡淡地道:“阁下这话说的未免有些没底气。若真想抢官府的粮,便大可攻城抢之。半路上劫这样的粮算什么?
对了,方才忘了提醒阁下。此地距县城不出两里地,我方才已经命人悄悄离开,前往城中报信去了。
想必不用多久,官府的人便会赶到。他们……可没有我好说话。”
年轻人闻言双目一凝,忍不住望向骡车那边,却发生车板上空空如也,方才那个赶车的马夫并不在上边。
他当即一愣,又看向旁边守着的流民。大多面面相觑,并不能多做解释。直道方才被她吸引了注意力,并不曾多注意。
年轻人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他又不是真的匪盗,哪里敢轻易跟官府作对?即便真的是匪盗,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吧。
虽则他对官府厌恶至极,可眼下凭他们这点人,却还是没资格跟官府硬碰硬。如今这般情况,倒叫他有些难办起来。
沈昭见他犹疑不决,知晓自己方才所言有所奏效,当下便趁热打铁,步步紧逼。
接着说道:“我知晓阁下如此行事实属无奈之举。若不是天灾人祸,你们也不必陷入这般困境。
但是官府对此并非不曾理会。如今城内城外均是流民泛滥,我们今日运这粮食便是为了接济城中流民。
既然阁下所求,也是粮食。我们就不必刀剑相向,不如就此放下器械,握手言和。阁下想要粮,我们作为友人怎能坐视不理?”
年轻人的脸色缓和了些,他看着沈昭,沉声问道:“不知你所说理是怎么个理法?”
沈昭便笑了笑,“阁下也看到了。我们既然能与官府的人一同运粮,便说明与官府还是说得上话的。
我早已听闻官府先前对流民一事无动于衷,是由于朝廷不曾有文书发放下来,以致无权开仓放粮。
但昨日,朝廷文书已到。官府知晓后,便有意要接济灾民。这接济自然是城内城外都一样。
只因先前城内流民过多,一时无法安置妥当,因此才迟迟不曾开城门。可如今半日已过,想必城中流民大多已安置妥当。
如此一来,可知城门不日便可开。届时阁下只要在外头等着消息便好。”
“此话……我如何信你?”年轻人皱眉问道。
沈昭便笑道:“真假与否,阁下届时一观便知。”
“果然是狡诈之辈。”年轻人听闻便冷哼一声,“此事若为真,自然无需多言。
可若是假的,届时你们均已离去,我又找谁要粮去?废话不用多说,我看还是先把粮劫了才是正理。”
沈昭闻言顿时沉下脸色,语气里带着些许寒意,“阁下如此行事,真不怕片刻之后,弓兵到来以致无法收场么?”
年轻人顿时冷笑起来。
“我们若是劫了粮,便是官府来了,又能奈何?再者,以你们这报信的速度。怕是我们劫了粮,上了山,官府的兵都到不了。”
听到这话,沈昭已是面沉如水。
“既然阁下不听劝,今日便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阁下真以为,我们今日迟迟不动手,便真是怕了你们这区区十数人么?
今日我到要看看阁下手底下的人到底有多厉害,能不能劫得了这粮?!”
说着,她便转身,准备上车。
两班人马等到此刻是剑拔弩张之态,已然怒火攻心,是不打一场不为快。
“等一下!”
这个时候却有一道稍显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
在场的众人听朝不由得一愣,便循着声音看过去,却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从年轻人的身后钻了出来。
脸上满是焦急忐忑之色,一双眼睛也滴溜溜地转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