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起陈蓁许多事。
比如岭南过年节一般如何过,平日里的大小节日跟京师有何不同,还有平常也会有庙会吗?时下姑娘间流行的穿珠子,跳花绳,岭南的姑娘也玩吗?
陈蓁都在信里说了这些,说是想不到阁老的姑娘原来也这般有趣,并不曾高人一等。
还提及了孟家。
说是今年的清和雅集,孟家公子独得四皇子青睐。听说孟家是岭南的书香世家,是否为真?
不知陈蓁有没有去过孟家,孟家可有才情俱佳的姑娘。陈蓁平日里跟他们来往可多?也会经常举办花宴,或者说许多体己话吗?
陈蓁便同她说,孟家在岭南的确是书香门第,清流世家,声望颇高。只是自己与孟家姑娘来往并不多,不过孟家姑娘的确才情出众。
那位窦姑娘听了倒有些失望,顿了一会儿,又问她家中长辈可与孟家有过来往?陈蓁自是答没有。
窦姑娘听了却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反而蹙起了细眉。倒将陈蓁吓了一跳,生恐自己方才说错了话,惹她不开心了。
没想到窦姑娘却又展颜一笑,问起别的事来了。
听说湖广熟,天下足。不知惠州离湖广远不远?陈蓁有没有去湖广见识过?听闻湖广长官勤政爱民,时常放粮接济灾民。问陈蓁可曾听闻,可知真假?
陈蓁自是没有去过湖广的。便说他父亲一向勤恳,一年到头难以离开惠州,她母亲在家中打理庶物,自然也不会去湖广。
窦姑娘听到这话,眉头反而蹙得更厉害,不过却没有再询问她什么事。
陈蓁都在信里详细提及了这些,又在信的末尾抱怨。说阁老家的姑娘性子实在太奇怪了,问的问题也是稀奇古怪的。都让她答不上来。
沈昭看了信后,眉头却皱了起来。
陈蓁身为局中人,兴许看不太明白。可她这个局外人,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再者,开仓放粮一事,她是接触过的,知道陈适曾游说过孟家。
窦姑娘是什么身份?阁老家的孙女,在文臣贵女里头可是头两个。就算孟湛再惊才艳艳,也不值得他这么打探。
便是真要打探,也有门路。还需要从这么一个小姑娘嘴里七拐八拐地问?她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话里话外问的都是陈适和孟家有没有来往?
只是窦家怎么会遣一个小姑娘来打探消息?这是她祖父吩咐的,还是她父亲吩咐的?他们对陈适行事有疑问,怎么不亲自询问?还是怕陈适有事瞒着他们?
明明又帮陈适谋求了这么好位置,怎么可能还对他不放心,难不成还要怀疑陈适跟孟家有勾结?这种想法简直荒谬!
沈昭觉得这不像权臣能做的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谁都懂的道理,他们不可能还做这样的事,让底下人寒心。
可窦家姑娘偏偏又问了那些话。沈昭始终觉得那些话不是她随意开口起的话头,应当大有深意。既然如此,那窦姑娘是替谁问话?
沈昭觉得此事大有有蹊跷。
陈蓁会将这些事当成玩笑告诉她,是因为她们交情好。若是换成别人,她定然是不会同他们提的。
既然如此,那就没人会知道窦姑娘问过这些。窦姑娘肯定也是这般想的,因此才毫不忌讳同陈蓁问起这些。
沈昭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看来陈适在朝中似乎也不是那般春风得意。不知这些事对他会不会造成影响?她要不要跟他们提一下?
还有窦家姑娘最后提到的湖广。陈适跟湖广的官员有交情?还有这跟赈济灾民有什么关系?听说湖广的粮食十分丰盛……
沈昭最终还是决定隐晦地一下。
她在信里跟陈蓁说。
既然窦家姑娘问完话后,并不太满意,不如向陈夫人提一提,看是不是哪里有做得不妥当的?还是有什么话回错了?陈夫人总归知道得多些。
以后也是要来往的人,总不能因此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