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彦恨不得翻个白眼给他,颇有几分气急败坏地道:“以我之身份?若朝中有人盯着你,你用谁的身份都无济于事。再者,宅子里的那几个府卫,能抵何用?”
苏十三显然已下定决心,沉声说道:“你只管放心,我自不会孤身前往。身边服侍的这几人,我总会带上的。且,你们苏家置办的府卫我亦是信得过的。”
虽说如此,可也仅限于那几人。
苏彦忍不住拧眉,“便是你亲自去豫东学府,又有何用?连侯府的名头无济于事,莫非还能指望你这个世子不曾?”
“此事我自有分寸,你无需担心。”苏十三朝他笑了笑,显然不是临时起意。“倒是你,且同我说一说,此次去豫东学府可曾遇见奇事?”
“豫东学府自古以来便是文人墨客的地方,还能有何奇事?”说及此处,他的目光顿时一凝,“说来……余家近来动作倒是不少。听说余家有位十一公子,由傅老先生引荐,就读于武学府,有天纵之资。”
“天纵之资?”苏十三知晓苏彦所言的余十一是何人,可就读于武学府,又有天纵之资,倒叫人讶异。“此事从何谈起?余家世代书香,怎会有子弟就读于武学府?”
“你有所不知。”苏彦便将自己先前所闻告知于他,“余家四爷有嫡长子自幼喜好武学,早就就读于武学府。近些时日又有位余十一,年纪虽不大,在武学方面天赋却不低。只是近些年愈发重文轻武,他这般出众亦不惹眼。”
苏十三颇觉得意外,苏彦能这般说定然是有依据的。可那余十一明明是沈家的姑娘,懂些六艺也就罢了,在武学方面还如何出众?
莫非沈家还真教她武艺不曾?
余家之事,苏彦亦是无意中知晓的,倒不曾放在心上,因而转眼便说起别的事来,“我听云崖说京中有人送了东西过来,慰问你?”
苏十三早知他有此一问,便淡淡一笑,“十七殿下留京,朝局变动,自然有人坐不住。”
苏彦却不能像他这般云淡风轻,忍不住沉下脸,“他们这也……太胡闹了。明知你在静心修养,怎么还敢来叨扰?老祖宗可知晓此事?”
这话刚出口,苏彦便发觉自己问得有些多余,既然时刻盯着这里的动静,哪有不知晓的道理?他随即有些恼火,既然知晓,怎地不把那些人给拦下?还让他们进了这山门。
苏十三一眼便瞧着他心中所想,便道:“若我不愿他们上门,这礼也送不到我眼前。他们这一闹,才正合我意呢。”
苏彦却没转过弯来,忍不住问道:“你这话是何意?”
苏十三握着竹竿,磕了磕地板,随即转身往后院走去,“我早已向老祖宗写信,既然这承恩寺不得安宁,不如让我去金陵城走一遭,也好瞧瞧故都风情。”
苏彦顿时默然。
不得不说,这理由实在是恰当至极。再者,亦没有谁会比老祖宗更擅长隐藏动作,抹去痕迹。只是,未免有些算计的成分在里边。
原先只道对方出身显贵,亲人俱在,又学识斐然,举世无双。现今看来,却是各家有各家的苦。正如他自己,虽说出身富商之家,衣食无忧,可到底这富贵窝里少了些许人情味。
他见苏十三渐渐走远,又喊道:“你若执意去金陵,我也不阻你。可承恩寺的这几个护卫,你必须带上。听到没有?”
“你只管放心,我惜命得很。”苏十三地声音从远处传来。
听着虽不冷不淡,可苏彦却觉得他此刻应是带着笑意的,心情定然很好。且因病痛之苦,他又向来以为自己命贱,这惜命之言更是从未说过。
苏彦忍不住惊疑起来,深觉自己不在的这段时日,对方定然遇到了某些事。否则何以有这般坦然开阔的胸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