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何人?”刘叙樘见奚伯神色哀戚,遂也压低了声音,生怕惊扰他的回忆。
奚伯看着骨坛沉默了半天,发黄的眼珠子似乎变得更加混沌了,可在此之后,他却唐突的在唇边卷起一个微笑,“其实也不是多么了不得的事,一切皆源于这坛中之人过于执拗,死后也不能安生,将全村闹了个鸡犬不宁,甚至还出了人命,所以村民们才对这骨坛避之不及。”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村民们惧怕成这个样子?”
“她叫冷钰,是老爷的独生闺女,从小备受宠爱,所以性情便很是有些高慢,冷老爷死后,那冷小姐便离群索居,很少和村民们来往,偶尔在路上遇到,也不多言语,冷眼看人一眼便侧身离去,真真是应了她名字中那个冷字。”
“既然不喜同人接触,那她的死又怎么牵扯到整个村子上面了呢?”刘叙樘不解的问道。
“那年冬天很干旱,连玉河都快干透了,只剩下一洼不深的潭子,勉强维持全村人的用水,可是冬至那天,连仅有的水潭都被冻得结了冰,只在中间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冰窟窿。那天,几乎全村的人都围在玉河岸旁唉声叹气,不知道这洼水冻实了之后要去哪里取水。我当时也在人群里,和旁边的严老头儿为了去哪里取水的事争得面红耳赤,可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叫了起来:冷小姐怎么走到冰上了。我讶异的抬起头,果然看到了她,她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袍,小心翼翼的在冰面上行走着,手里还拿着一个木桶。”
“难道她想到冰窟窿里取水?”刘叙樘忍不住打断了奚伯的话。
奚伯面色凝重的点点头,“她性格孤僻,平日不愿与人接触,所以遇到要事,也放不下脸面来请别人帮忙,我想她是急需用水,坚持不下去,万不得已才一个人到冰面上取水来了。可那冰面又滑又冷,她站在离冰窟窿一尺来远的地方,扔了几次木桶,都没将桶扔进去。我看着觉得实在危险,便在岸上叫她:冷小姐,你且放一放,一会儿找几个年轻男人将那冰面砸碎,便能取出水来了。可她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只当完全没听到我的劝阻,还是一下一下的朝那冰窟窿里面扔着木桶,一下不中,便重新将它拖出来,再接着扔过去。如此重复了有十来次,见实在不得要领,她只得朝前挪了挪,喘了口气,又一次将木桶扔过去,可是她的力气使大了,木桶这次如愿掉进水里,她整个人却也顺势朝前扑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掉落到那个冰窟窿之中。这下子大家都慌了,争先恐后的朝河边跑去,想将她从河水里救起,可是几个人同时上去,冰面承受不了,一下子就裂出一道缝来,唬得我们马上又跳回了河岸,呆立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上去吧,着实有危险,不上去吧,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冷小姐淹死在河里。就在大伙犹豫不决之时,我们听到冰面上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原来那冷小姐为了为了自救,双手用力撑着旁边的浮冰欲爬上来,可是那冰冻得本就不实,被她这么一压,顿时就碎裂开来,掉落到水中,而冷小姐,也同那浮冰一起,扑通一声重新落回水里。”
“后来怎么样了?”刘叙樘如身临其境一般,焦急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