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娘没有回答右耳,她望向天空,脑海里又一次浮现出那个苍老却坚定的声音。
“关城门。”
“大人,人已经跑出去了,现在关城门,岂不是不妥,箭阵已经摆好了,您还是先躲一躲吧。”
“你没看到我手里的令牌吗?”
“可......它是先帝的。”
“新帝未立,先帝的东西就不作数了吗?”
“可是......大人......”
“我让你关城门。”
城门终于在身后徐徐关闭了,数万只箭穿透浑浊的空气飞了过来,砸在两扇巨大的石门上,发出雷鸣般的巨响。他回头望了一眼,目光穿透城墙落在那个巍然屹立的身影上,而后又转过身,骑着马如飞箭一般的朝前奔驰而去。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的涂抹在天际,方才还闪烁的寒星,似乎也终于有了睡意,一个接一个的隐去了自己的光彩。
钟婆婆躺在床上听了很久,一直到窗外彻底安静下来,连一声鸟叫,一声蝉鸣都没有时,她才慢悠悠的起了身,点着了一盏小油灯,举着它走到饭桌旁边。她蹲下身,将油灯放在地上,手在桌下面摸索了一阵,“咵”的一声扯开了一块地皮,从地皮下面的暗洞中搬出了一个木匣子,费力的将它抱起来放到桌面上。
她砸吧着嘴巴,两只干枯的手来回搓了十几下,这才慢慢的将匣子打开。盖子刚打开一条缝,金光便从里面流泻了出来,将屋里照得像白昼一般。
钟婆婆做贼似的看了眼窗外,“砰”的一声将匣子重新合上,她走到橱柜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它挪到窗子前面,严严实实的遮住了对面张家的房子,这才重新回到桌边,又一次将那匣子打开。
匣子里面是摆的整整齐齐的几摞金条,金光闪烁,将她有些花的眼睛都刺痛了。钟婆婆用衣角擦了擦眼角,手哆哆嗦嗦的掏出两根金条,轻轻的敲了敲,金子撞击出清脆的“咚咚”声,还拖着“嗡”的一声尾音,这声音钻到钟婆婆心里,让她不自觉的笑出声来,“哎,没想到我老太婆苦了一辈子,到这个年纪了,倒发了一笔横财,不过呀,还是太少了,要是能装满一箱子就好了。”她的笑容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幽暗,最后凝到脸上,在油灯的光照下显得分外渗人。
她将金条放回去,又在匣子里摸了半天,将每一根金条都仔仔细细的摸了一遍,这才心满意足的合上盖子,将它重新塞进暗洞里。刚准备将地皮盖上,她眼角一拉,扫到了匣子下方的一个布袋子,她的目光在那布袋上只稍作停留,就滑了出去,双手一用力,麻利的用地皮盖住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