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耳点头,一边揉着脑瓜,一边驮着程牧游向马儿走去,跃到马背上,它心里那股不安却越来越浓,忍不住又冲晏娘开口问道,“姑娘,你一定会来与我们会和的,对不对,你可不能扯谎。”
晏娘瞪它一眼,忽然将一枚银针向马儿抛去,针尖扎在马屁股上,马儿一惊,撒开蹄子便跑,一溜烟儿功夫便不见了踪影。
可晏娘的目光却没有离开,依然落在马儿踢起的那片烟尘上,悠长且静默。
“人早就走远了,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时间不等人,若是无相和程德轩被害的消息传到内廷,你恐怕就不好动手了。”萧婥走到她身边,斜眼望向那张俏丽的脸孔,思忖一会儿,终于接着说道,“不过这程牧游的心愿却落空了,他说他想看着你离开,没想到,倒是你看着他离开。”
晏娘看她一眼,冷冷一笑,“萧太后,你神机妙算,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这次若没有你和楚国公相助,我怕是也杀不了那无相,所以我且放你们一马,你们走吧。”说罢,她便提步向前,走出几步,又回头看向萧婥,脸上闪过一抹歉意,“以前的事是我错了,我那时年少无知,做过许多荒唐事,还请你莫要放在心上。”
说完,她便扭头离去,脚步轻盈,如深谷幽兰,消失在天地的尽头。
“原来,看着她离开的那个人是我,”萧婥喃喃自语,忽然拊掌而笑,“好,程牧游,在这一点上,你终是不及我的。”
“萧婥,你心里的那个人原来是她,我猜忌了一辈子,竟没有疑到她身上。”一直没有出声的李德让终于说话了,他凝神看着萧婥,眼中透着一抹诡谲的光晕。
萧婥走到他面前,将他搀扶起身,“德让,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还是放不下吗?”她瞥了一直在喃喃说着疯话的王时云一眼,忽而一笑,高声道,“有些东西扎根在心里,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一个结,若此结能解,从此便可海阔天空。若置之不理,反而会变成死结,到时就会和他一样,永远走不出心里那个狭小的囹圄。德让,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解开心里的结,你,不会不明白吧?”
闻言,李德让扬天一笑,将手臂从她胳膊中抽出来,“我明白,不过今时今刻,我已经不在乎了。”
雪起了又停,今天就和那日一样,晴雪交替,似有异象。
赵康命内侍和护卫守在下面,独自一人爬上观象台,踩着残雪来到浑仪身旁,抬头凝望这座巨大的器械:只见浑天如鸡子,天体圆如蛋丸,地如鸡中黄,日月星辰仿佛浮生在虚空之中,倒把他这个九五之尊衬托得有些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