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点点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你师父并不是故意不见你的，本来他的魂魄就不稳定。能保存在莲花里已是万幸，这千年，他一直呆在莲花里，恢复自己。所以他并不是不愿意见你，而是不能见你。”

我沉默，我知道师父对我真的很好，可是这一千年来，我一个人坐在莲花池旁和他说话，他却丝毫不理我。那种感觉就好像在跟一个死人说话一样，没有答复，只是自言自语。有时候我自己都怀疑是不是根本没有这个人，只是我幻想出来的。

“师父，他还好吗？”

“他的情况不算好，但也不会特别糟糕。至少一千年的休养可以让他出来见人，但是其他的能不能做到很难说。”

“他与你见面的时候可曾说到我？”

“当然，你是他的徒弟，他怎能有不提你的道理？我是在来的时候才见了他一面。他和我说，你说话他都听得到，你把凌仙镜给了他，他也能看到你在人间的生活，是他向我提议来看你的。”

天枫回想起当时的画面，他还记得江墨心当时是如何骄傲的一个人，可是如今却狼狈到这个样子。他虚弱的不像话，哪里还有当年被称为墨上仙的风范。当年的他，整个人像一块玉一样闪闪发光。可是，现在的这副模样，连笑都是苦涩的。

“你有曾后悔过？”天枫问。

“不曾，只有经历过了你才会懂得，有些东西，即使是痛苦，却也甘之如饴。”江墨心淡淡的开口，这样的话不像是她师父会说的话。

我垂下眼帘，师父到底是得多痛苦才能领悟出这样的话来。

“那花儿呢？当初是你把他带上天来的，也是你帮她渡劫成仙，以后若是她一个人难道不会感到孤单吗？她难道就不会想，她的师父竟然这么狠心的把她丢下。”

“你也说她是我带来的，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她很倔强，总是为他人着想，自己的苦却放在心上憋着，她实在是太坚强了，坚强到你看到她就会感觉到心疼。她喜欢笑，但并不是说她就是一个非常开朗的女孩，反倒是会让人更加觉得担心，笑的太多就无法知道哭的苦涩。我想如果有一天她哭了，那么说明这件事或者这个人是她所在乎的。就像她之前修炼的时候一样，哪怕是受伤了，她却从来不和我说她有多疼。她的演的实在太好了，若不是我真的很了解她，那么我也会信以为真。只有她真正在乎的，才会不想给他那么多的负担。”

我的眼泪顺着脸颊一滴一滴的流下来，师父从来都不会和我说这些话。我一直以为是因为师父没有心的缘故，才对这些没有特别多的感觉。原来他并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说。

“可是说到底，你还是从某种意义上抛弃了她。”

江墨心摇摇头：“她是我的徒弟，我这一生只收一个徒弟。从来没有说有师父抛弃徒弟的，很多时候事情都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每一件事都有它所存在的价值，也许我动情是为了更好的理解花儿。没有动情之前，我发现我的情感是不完整的，之后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我不知道师父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情，但我知道的是，我听了有多欢喜。

我抓住天枫的袖子，抬起挂着泪痕的小脸，问：“是不是师父的意思是他不会抛弃我？”

天枫点点头，他原来也以为她师父并不很关心她。他也曾听人说过，江墨心其实是一个薄情的人，他没有什么在乎的事，可是现在看来他也只是没有说罢了。

得到了天枫的肯定，我欢喜的笑了。那一刹那，好像有一朵美丽的鲜花在天枫心底开了出来，那样的耀眼，如同星辰发出璀璨的光，照亮了他的心房。很久之后，天枫仍然记得那个笑，他多庆幸他看到了，就有多难过他拥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