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默塞斯皱起眉头,要松开手,但他的意识还黏着在树中,就连自己是否存在也不确定。因为漆黑的虚空里什么都看不见,没有一丝光线。
过去的选择加诸在一个人身上的痛苦毁灭了世界。他在这里的唯一原因是为了救赎。
那人的音容笑貌闪过脑海,犹如一帧帧会动的画,攥住了他的全部。先是无法呼吸,再而流出眼泪,最后跪倒在地,除了吼叫外无法说出任何言语。
永恒这一概念流入心中。这个地方的存在本是永恒,存在于世界的夹缝中,此处更是人的执念能创造出的最大结界。
他举步维艰,理智几乎被一个念头压到灰飞烟灭,仅凭着本能活着。
肖恩刚低头踢远一颗石子萨默塞斯就不见了,她想他大概离开了。
第三次梦见,她对这里很熟悉了。过了森林是山坡。山坡下有一条河流,沿着山麓流往远方。
沿着熟悉的道路,肖恩爬上山坡,映入眼帘的却是深黑色的河流。
清澈的湖水被染成了墨汁般的纯黑,就像有人在如画风景中用笔画上了一条粗黑直线,狠心毁掉了整张画作。
肖恩奔跑的姿势像是要滚下山坡,她的上半身似乎跟不上她的双腿,踉跄地前后摇摆。自己随意束在脑后的马尾甩动,扫过脖颈很是扎人。
她在白色衬衫、褐色马裤和绑带的及膝靴子外批了件带毛斗篷,斗篷里的小玩意儿增加了她的重量,腰间别着的剑是象征徳玛雪利尔公爵的那把。
她差点儿直接踩进湖中。肖恩在湖边蹲下身,脱下短手套,捻着一角浸入水中,手套瞬间被腐蚀,还好肖恩松手快,指尖才没落得血肉模糊的下场。
眼前的河水与她曾见过的绝不是同一条,不过同样没有味道。她走远了些距离,四处张望,没看到人影。如果要知道为什么,或者要离开,她必须得找到那个人。
“亚瑟。”这个名字在她嘴边停留了片刻。
无人回应。
肖恩提高音量,呼唤道:“亚瑟——”
四周很静。
她并不着急,束手无策情况下心急火燎更无用处。沉默了几秒,肖恩张口,唱起那首歌谣。她有预感,亚瑟听后一定会出现。
“盛夏晴空微热平原
歌声隆隆飞扬如风拂动的绿草
追逐着奔跑野兔消失在森林深处
梦中重复的情境是孤单落寞的黑夜”
她边唱边注意着周围。前两句最初毫无动静,中段时水面涌动,肖恩停了停,继续唱道。
“踏开未知的陆地凝视着巨大的湖泊
漆黑的颜色划过我的心中
你的笑声你的泪水在我心中融化”
唱完后她转了一圈,并未发现亚瑟。
肖恩抬头看了眼没有太阳的天空,抬手抓住剑柄。
她回身走到水边,一只脚踏入了河中。